南境雨落,北境清明。
春澜殿内一派春意盎然,宁清握着块玉细细雕琢,桌上红豆散落二三,被折射进来的光映衬得愈发饱满圆润。
宁清琢玉勾绳结弄得专注,云景什么时候摸进来了也没注意,直到他打完最后一个结,身后站着看了半晌的云景才开口道:“平安扣、相思结、师兄,你是给自己做了个笛坠么?”
还没等宁清答,云景就在他旁边坐下了,满是惊艳地瞧着那平安扣,“这玉成色也太好了吧,莹润通透,纵观又可见生机盎然的绿意,看着就好难得了。”
宁清抚着坠子舒缓了眉眼,“赠友人的,我看他竹笛朴素了些,做个笛坠,许能有些用处。”
“觉着朴素你怎么不直接给他雕个笛呢,还跟你做的坠子配了个十成十。”云景这随口一接,哪知宁清思量片刻,答了她句:“好。”
“等等,赠友人?”云景后知后觉,“哪个友人能劳烦师兄你亲自做东西送他?还有这红豆?呃,好像没派上用场?”
宁清唇角微弯,眼神亦柔和几许,他拈了粒红豆在手,轻缓道:“拈二三红豆寄意。”
“红豆寄相思?”云景念着,不觉一喜,“师兄你终于春心萌动了吗?!是哪家姑娘?!公子也行!”
宁清瞧着她的反应,只道:“别样天府君,颜淮。”
云景笑容一僵,“师兄你不会是见色起意吧?不对啊你看自己不就够……”
“是非他不可。”
云景这下笑不出来了,半是苦恼道:“师兄你怎么总这样,喜欢上不该喜欢的,要找道侣也该找个师父能同意的呀。”
“若我偏是爱他,偏要寻他。”
“那如果重蹈覆辙呢?”云景眉头一皱。
“无惧无畏,甘之如饴。”宁清神色不变。
“师兄你怎么总这样。”宁清没事,云景倒抿紧了唇偏过头去,是气得要哭。
十一年前她师兄为一人濒死,如今她以为他终于放下那人了,偏他又进了个死胡同去。
修界这俊杰佳丽无数,怎么就是入不了她师兄的眼呢?!
对比云景的激动过头,宁清平静得像个局外人,他收了红豆和坠子,复开口道:“颜淮他只是鬼医,并非恶人,师妹何必心忧。”
宁清没打算告诉云景,颜淮就是他的溯回,这样只会让云景更失态,倒不如让她误会自己当真看上了另一人。
“鬼医不就是恶么?!何况他行事作风就不像个好人!”云景依旧没消火,这颜府君鼎鼎大名她可没少听,什么弑师立名,什么偷医乱道,鬼医道医传统医者,没有哪个是没被他偷学过的。
“我觉着他是好人,就够了。”宁清一笑,“我一想到他,便觉万分欢喜,哪怕不知再相逢是何时,我这心里也充满了期许。”
“那……那你喜欢他你高兴吗?”云景问得慢吞吞的,眼神也不怎么确定。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宁清瞧着自家师妹,一时失笑,他师妹感情这方面的神经真不是一般粗,周围人都看得出南思远对她与常人不同,云景就只觉得南思远这家伙是看不惯她总给她找事。
“那,那你开心就好,我会替你瞒着师父的!”云景说得信誓旦旦。
宁清低了视线,“不瞒也无妨。”
“那师父不得再抽你鞭子,不行。”云景猛摇头,她师兄有先天心疾,那年又落了病根,要是再挨师父一顿打,怕是到元婴都养不回本源了。
“师兄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云景苦着张脸掰探进窗来的树枝叶子,“你总这样是会吃亏的。”
她这一念,颇有林无端讲经渡化他人的时风范,整得人脑瓜子嗡嗡的,好在宁清不是正常人,来十个林无端对着他念经他也不会说一句烦,任了云景的念经行为处置着自己的殿中花草。
“师妹,我此行南疆,归期不定,你若有空闲时,替我照料照料殿中花草。”
“哦好,什么时候走呀?”
“明日。”
“这么快?!”
……
宁清下山前见着了林无端,眼见他手执拂尘,清越峰的道袍穿着一丝不苟,看这架势也是要下山去。
“师兄,师伯他解除你禁足了么?”宁清这随口一问。
“师父他回万道盟去了。”哪知林无端根本没正面答他,也就是说,赤清真人这八成是没主动放他出来啊。
“师兄要往何处去?”宁清觉得还能挽救一下,他无端师兄一向是最克己守礼的,私自下山什么的,要是被赤清师伯发现了可是会出事的。
“渡人。”林无端想了想还是答宁清的话了,又朝着宁清行了一礼,“师弟,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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