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我是你师父。”景容看着莫凌云失焦双眼一时失神。
哪知莫凌云听了这话,突然朝景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他握着景容的手,哪怕看不见,那声调中也是充满喜悦的,他说:“你是我师父吗?你声音特别好听,我好喜欢你!”
“你……”景容一哑,本失落的眼也随着莫凌云这话软了神色,他没抽回手来,只低低叹道:“你呀你……”
……
颜淮来时,莫凌云还是没复明,颜淮替他探了脉,又看了看莫凌云失焦的眼,不甚在意道:“撞坏了脑子,眼睛也被波及了,尚要些时日调理恢复。”
“你是谁?”听到不属于景容的声音,莫凌云不觉皱了皱眉,“师父?师父呢?我要师父!”
“我在,凌云。”景容走近了些,安抚着语气颇有些焦急的莫凌云。
他这一开口,莫凌云又眯着眼露出个笑来,“师尊!”
颜淮见此情景,神色微微带了那么一丝怪异,他随即敛了视线,淡淡道:“脑子坏得不轻,我开副药方,一日三次煎服。”
“你才脑子坏掉了!”莫凌云听得出这人是在说他,他朝着颜淮声音传来方向龇牙咧嘴的,被景容摸了摸头才缓和了神色。
景容不好反驳颜淮的话,只好哄了莫凌云两句又谢过颜淮,命侍奉弟子随颜淮一道去抓药。
莫凌云这意识不清的症状有些严重,颜淮提笔蘸墨时顿了顿,他五指修长消瘦,落笔又极轻,多年来竟不曾在指侧落下茧子,于医者而言着实难得。
颜淮收笔时又扫了眼药方,叮嘱着:“饮食要清淡,忌鱼汤。”
颜淮开的药极苦,莫凌云喝一口就龇牙咧嘴的,唯有景容来哄了他才肯乖乖喝药。
莫凌云看不见,但他还能说话,只要景容在,他总喜欢缠着景容多说些话,对景容之外的人又没这股热切劲儿。
直到七日后莫凌云复了明,他一见景容就笑弯了眼,“我师父原来长这样吗?”
“你长得可真好看,我特别喜欢你。”
什么都记不起的莫凌云分外直白,笑容频率也回到了他们初见时,景容又是欣慰又有那么些难过。
为什么,凌云越陪着他,就越来越不爱笑了呢……
“对,叫师尊。”景容教着莫凌云叫他,依颜淮的话来说,多让莫凌云接触些从前的东西有助于他恢复记忆。
“师尊!”
“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啊,师尊不是一直叫我凌云吗?”
见莫凌云基本认知还是有的,景容索性带莫凌云去找他养着的小灰了,好圆润一只耗子抱着干果在发呆,见景容他们来了才举了举手里干果接着啃。
然而,景容低估了一个失忆的人能有多幼稚,还能跟耗子争宠的。
莫凌云拦腰抱住景容抱了个严实,气鼓鼓地指着无辜吃果干的小灰道:“你走开!不许和我抢师尊!”
刚准备伸手碰碰小灰的景容无奈收回手摸了摸莫凌云脑袋,莫凌云这一失忆,人也幼稚了不少,景容一旦离开他视线一刻钟他就要嚷。
“抢不走的,乖,松手。”
“我不!”
关于莫凌云变幼稚了这事,颜淮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喝药让他继续调养,或者,再让莫凌云撞撞头,说不准就好了。
景容必不可能让莫凌云撞墙去,也就只能这么养着了。
观察着莫凌云症状的颜淮只看不语,一侧的景容放轻了语调:“凌云大概多久能好?”
“可能几日,也可能数月。”
“这般么……”景容沉默,他看着里边开心逗小灰的莫凌云,莫名的,想说,凌云他就是傻一辈子,他也愿意养着他,护着他。
“还有,你现在该在意的,不是他意识清不清,而是他体内的寒毒。”
“寒毒?”
颜淮轻叹了口气,随即对上景容视线,“原先他伤了脑,最该护住的是这生机命脉,如今既已有所好转,我们就该来说说,云浮川的寒毒了。”
“云浮川是万年寒冰水域,这数万年,沉淀水下的寒毒无数,莫凌云指上伤痕是在水下所伤,至今未愈。”
“寒毒为极北域万年沉淀之毒,蛰伏而无声蚀骨,若不除了去,谁也不知道莫凌云什么时候会死。”
颜淮既然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说明了,他要么是无法解决寒毒,要么是还缺几味药。
“府君直言无妨。”景容神色微肃。
“我没治过,寒毒医典也无从寻迹。”颜淮这话说得很平常,好似在讲着今儿天气真好,偏他拿捏着莫凌云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