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的继位大典提上了日程,莫凌云的心智也愈发蜕化,景容再见他时,莫凌云的记忆停在了他刚被诊断出先天经脉破碎的时候,他瞧着他痴痴地笑:“师尊……”
“……凌云。”景容指尖抚过莫凌云发梢,心下酸涩成了一片,如果当时,莫凌云没有以身涉险,他现在是不是该好好的。
“山道上的花开了,明儿天气好了我去摘给你。”莫凌云不懂景容眉间愁意,他握着景容手笑得傻气,“好多花,好漂亮的。”
“好。”景容都依他,复问:“凌云今天想吃什么?”
“甜的,甜甜的,师尊喜欢。”莫凌云抿唇笑笑,晃着脑袋。
“好,甜的。”景容应下,身为大典主位,他本身却没分太多神思在大典本身上,多数时候是伴着莫凌云。
直到第二日礼官邀他去试试宗主服制。
天泉道人刚仙逝,景容依理守孝三年,寻常穿的服饰都换成了白,这宗主服制,也多是以白为主,高冠为西境白玉所雕,缀上的珍珠圆润白皙,出自长川泽,再说这丝缎,皆出自南境云水之乡,暗纹锦绣寻的都是世间最精绝的绣娘。
可谓一袭宗主服制,集齐了四境一泽技艺最为高超的手工匠人。
景容没觉得哪儿有问题,礼官却拉着他,“您再试试?若有不合身的地方,改也还来得及。”
“好。”
……
且不提景容这边,莫凌云挑了晴日摘着山花,好不容易凑齐一小捧来,他忙兴致勃勃地往凌霄殿归路跑去,他要把最新鲜的花,送给他师父!
可回了凌霄殿,莫凌云没见着他师父的身影,踏进主殿,只见一灰衣道人背对着他。
“你是谁……”莫凌云歪了歪脑袋,不觉往后一退。
“你师叔祖拂离。”灰衣道人转过身来,面上无甚情绪。
“拂离师叔祖?”莫凌云不知道,他下意识地把捏着花的手往后一藏,说着:“我没见过你,你,你在等我师父吗?”
“不,我在等你。”
仍在试着宗主继位大典服饰的景容刚撩起发披好外衫,心下却是狠狠一抽,疼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回事……?”景容皱着眉捂住心口,这衣服并无异样,周遭也无异动,但……
“凌云……”
被一剑刺穿的感觉,有点疼。
莫凌云皱了皱眉,握在手里的花仍不肯放,他低低抽了口气,半是试探半是迷惑地看着拂离道人,问着:“你真是我师叔祖……?”
“为什么要杀我……”
“你只会是景容宗主路上的绊脚石。”拂离道人面色不曾变过一瞬。
“是么……”莫凌云疼得弯了腰,抬头望着十分坚决的拂离道人,他不觉又凑近了些,直到握住拂离道人持剑的手,放轻了声调说着:“那你可,再捅深些。”
是一剑重重没入莫凌云腹间,他踉跄着摔倒在地,拂离道人也抽了剑,任由血色蔓延。
“凌云?!”有人一袭盛装破开拂离道人设下的结界而来,满是惊愕地揽住了身在血泊中的莫凌云。
“师……师尊……”莫凌云声调微颤,如旧般轻轻捉住了景容袖,他眼里染了水汽,颤声说着:“我好疼……”
“啊……”景容一哑,如这满目血色般红透了一双眼,他抱住莫凌云,摸了满手的血,全是血,全是莫凌云的血……
“凌云别怕……我在呢……”景容声线比莫凌云还抖,他封了莫凌云穴道,还是止不住出血,“我带你去找清玄师叔……我们去找清玄师叔……”
莫凌云还没哭,景容已模糊了双眼,血……好多血……
他从没见过这么多血,无论是剑斩妖魔还是诛杀叛逆,可现在,他的徒弟,他的凌云……身上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没用的,这剑上我淬了毒,不过一刻钟,他必毒发身亡。”较之景容的崩溃,拂离道人格外冷静。
“拂离师叔……为什么……为什么?!”景容护住莫凌云,抬头去看拂离道人,看他剑上一滴滴红血落下。
“他只会是你的拖累。”拂离道人话毕,扬了剑在脖颈上一抹,同样倒在了血泊中。
他说:“景容啊,是师叔对不起你,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若终有一日,你明白,这一生都……活在……算计中……”裂开的血管在往拂离道人喉中涌血,迫使他说话也有些破碎了起来,“那时……你想走便走吧……”
拂离道人走得比莫凌云更快,景容抱着莫凌云一顿,算计?什么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