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光是望见枝干雄伟的菩提树,那还远远达不到让人为之动容的地步。
萧飒沓更加关注的是那个一动不动地杵在树下仰望繁盛绿叶的侧身人影。
同样是在略显昏黄的路灯的掩映下,借助高倍镜头的锁定,可以分辨出那是个穿民国长衫、体型消瘦,头顶半秃,戴眼镜的半老男人。
这半老男人,不正是秦琅吗!他跑到那棵树底下干什么去了?
老牛见面前这位刚才还举着手中神器四下探查的体面少爷,居然足足耗了大半分钟时间盯着同一个方向发呆,预感到情况果然十分不妙,连忙循着对方观察的方位放眼望去。
目光游移并调整到合适的视角之际,老牛忽然惊骇得难以自抑,用剧烈颤抖的手指着菩提树下那个比火柴棍高不了多少的人像,冲着身边人大喊起来,“秦董!秦董在那里!萧先生您肯定早就看见了吧,那个人是我们秦董没错……不过,他的姿势,那个动作,天哪,他到底怎么啦?”
不怨老牛大惊小怪,一般人见到眼前的情景都会方寸大乱。萧飒沓虽说不是一般人,但当他亲眼目睹前一秒钟还呆愣得犹如电量耗尽的铁皮玩具,后一秒钟竟会摆出双手攥拳,以近节指骨的突起抵住喉结两侧的反常造型,仍然花了将近五秒钟的工夫紧缩眉头。
然而露出紧锁眉头这个面部表情,并不意味着萧飒沓接下来如同一般人那样手足无措。机构探员超越常人之处,正在于通过长期的历练培养出高水准的机智和强有力的胆识,哪怕只有稍纵即逝的五秒钟,也能充分利用起来平复心态,同时精打细算地筹划好下一步的行动。
“秦董出事了,快跟我来!”说完,萧飒沓转身朝来时那扇通道门飞奔而去。
“啊?好的,我知道了!”老牛领会到萧飒沓的意图,迅速响应,拖着看似笨重实则灵活的步伐,紧跟在他身后往露台出口处跑去。边跑还边取下左手腕上的金手表,在经过男女服务生身旁时一把塞到那女孩手上,“大妹子,大兄弟,我家老板现在有生命危险,十万火急,老牛把身上最值钱的金表交给你们做抵押,通融通融,完事后我立马赶回花见楼买单,谁要不回来谁是‘龟’儿子,要不然,就是‘龟’儿子的儿子,‘龟’孙子总行了吧!”
那对小男女接过黄澄澄的指环,愣头愣脑地僵在原地半晌,不知是被自称“龟”族后裔的大高个救主心切的忠肝义胆所折服,还是被对方过激的举动所吓蒙,总之自始至终都不敢出言阻止或出手阻拦,眼巴巴地放任这两位男宾扬长而去。
从花见楼里出来,机构探员和专职司机前后脚抄近路赶往休闲广场方向。
花见楼与休闲广场之间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算长,萧飒沓大致估算了一下,两个人保持目前的步伐全速前进的话,用不了五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
在穿过有如肠道般七拐八绕的胡同小街之际,脑海里像过幻灯片一样反复闪动着林儿胡同那栋吞噬掉六条性命的二层小楼,窗沿两侧的斜置正三角形和箭头图案,没有指针的破表,以及周无疆他们围绕着这两幅神秘坐标图所揭示的锁龙井、菩提树等似怪非怪之物所展开的讨论和探查。
由于时间比较仓促,这两天才仅仅用手机跟附近那位颇不靠谱的探员兄弟联络过,完全没顾得上把菩提树的照片拿给机构帐下的植物学家看,也许是内心深处存着侥幸心理之故吧,以为不过是一棵长势旺盛的老树罢了,难道还能像荆棘岭上木仙庵里的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杏仙那般成精成怪,硬逼着唐御弟跟杏树修炼成美女的杏仙女士婚配不成?结果却怎么都没料到,如今发生状况的,恰恰就在自认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菩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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