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与仙界同在一片天地中,风格却迥然不同。
仙界的夜晚也是怡人的,圆月高挂,清凉的风裹着各种花香吹过,沁人心脾。
而妖界则不然,妖界的月是略显诡异的淡红色,照得整个妖界都透着诡秘又妖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兽鸣声也是阴森可怖,不似仙兽啼鸣时那般悠扬动听。
然而此时,缦缦是无心管什么红月和兽吼的,她现在满心都是忐忑,束手束脚地坐在挨着门的椅子上,死活不肯迈进内室半步。
也不知陆湛是有心还是无意,明明城主府那么大,瞧着院落很多,却偏偏给他们选了最小的一间房,除了墙边那一张雕花大床,屋内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近几日两人十分亲密,牵也牵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但同床共枕......
缦缦猛地又灌了一口冷茶,压住胸腹间狂热的躁郁。
黎玺坐在房间另一侧的书案旁,就着烛光读信。
如今南晔镇守在锦屏山,他们每日都会通一封信,以便知晓前方近况。今日的信中南晔提及魔神伤已痊愈,魔族已整兵待发,不日将至。
黎玺不着痕迹地叹了声,提笔回信。
“已知晓,明日午时前到。”
他迅速写完这几个字,捏个仙诀将信送走,这才起身往缦缦的方向走。
缦缦此时心里仍是七上八下的,纠结不已。照理说,他们仙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两人心意相通,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
“啊!”
神思恍惚间,陡地被笼罩进熟悉的气息里,缦缦惊得尖叫一声,往椅背里缩了缩,躲开他欺进的俊脸。
黎玺双手按在椅子扶手上,弯着腰凑近缦缦,本是没想做什么,但瞧她惊慌后退的样子,忽然扬唇一笑,猛地凑上去,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的确是滑腻柔软,难怪蒲果儿爱摸。
缦缦整个人都缩进了椅子里,捂着脸颊瞪他:“尊上!”
小姑娘模样本就是生得偏艳,此时眼波流转的嗔怒样子,更是生动娇艳。黎玺心下一动,又抬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下,看着白皙的皮肤上渐渐红出两个指引的痕迹,才敛了笑退开些。
“我同你商量个事儿!”
黎玺这人独断惯了,此时骤然温和地要与人商量,其实有些不寻常。但缦缦此时心里一松,已无瑕多想,慌忙自椅子上坐直,抬起脸来对上他的视线,点点头乖巧道:“好哇!”
只要别贴那么近,别总是亲亲抱抱,什么事儿都好商量的。
黎玺深邃的眸子沉了沉,沉吟片刻才轻声道:“魔族来袭,龙族怕是暂时去不成了。”
他的目光一直锁在缦缦脸上,瞧着小姑娘没露出任何失落、伤心的表情,眉眼才舒展开些,轻轻一笑。“放心,这次不会耽误太久,我尽量快些结束这场祸事。”
“尊上,你也太自信了,那可是世人闻之丧胆的魔神。”
黎玺:“自信?我乃天地孕化灵胎,还数十万年从不懈怠的努力,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和修为,还不准自己骄傲一点,岂不是太无趣了?”
“自大!”缦缦不屑撇嘴,“我也跟你一起去锦屏山。”
事关各界存亡,她身为仙界一员,修为也不差,没理由不出一点力,只在九重天悠闲度日。
“好。”
出乎缦缦意料的,黎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
她瞧着近在咫尺间,抬手就能摸到的如画容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她就喜欢黎玺这个样子,即使两人如今关系这般,他也不会妄图把她藏到安全的地方,不会如其他男子那般,将心爱之人呵着护着,娇养起来。
他会尊重她的决定,会让她自己面对生命中该经历的风雨,会站在他身后为她撑起一片天,会在她身陷险境时施以援手,却不会明知危险就阻止她前行。
这一瞬,缦缦忽然明白,以往所遇之人,为何都不能让她倾心。
千柳温柔细心,却跟不上她前行的脚步,无法成为与她携手并进的仙侣;
魏弘缊温润体贴,却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幼不同的生长环境,身份、修为上的差距更是相隔天地,即使得了仙缘,也还不如他在人界这一世荣宠来得精彩。
而殷启,虽与她志趣相投、天资相近,但因为他心里那一点怨愤,对仙界的不满,使得两人从未真正诚心以待。
而黎玺则不同,他位居高位睥睨世间,明明能护得身边人周全,却总能狠下心来锤炼,将身边之人一个个指导得修为精益,而不是笼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傲踞淡漠,不会体贴照料,却总是默默关注着,在她危机时第一时间出手。
他不若魏弘缊那般,既懂得倾听又会宠人,会投其所好。却总能懂得她所思所想,然后再板着脸,把她想要的东西扔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