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魔族的时间定在了午后,因赶上阴天,日头并不毒辣,行军时不太辛苦。
缦缦骑着叱炎兽,跟在褚幸的麒麟坐骑后面,不时地东张西望。
领军的南晔坐在一只饕餮上,脊背挺直的背影都透着冷峻。缦缦其实每次见了南晔,心里都有些怵,这位尊神往哪儿一站,什么都不必做,便让人不自觉地屏气凝神,肃然起敬。然而在他身旁的徒弟蒲果儿,却全然无惧,正娇笑着和旁边的紫舟聊天。
这可真是位狠人,难怪能将黎玺口中最混不吝的陆湛拿下了!
前面的紫舟上神和蒲果儿边聊边笑着回头望,缦缦神色莫名地望回去,只见蒲果儿嘴动了动,紫舟上神便跟吃了苍蝇一样,五官扭曲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满眼忧愁与惋惜地摇摇头,转过身去了。
缦缦:......
什么情况?!
叱炎兽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幽幽开口:“主人!我猜,蒲果儿妖神是跟紫舟上神说了您是尊上的人,让他别惦记了!”
缦缦:“......”
“其实,我很能理解紫舟上神为何表情夹杂着惊恐、惋惜、与如释重负!惊恐是因为作为尊上的旧友,他一定十分了解尊上的脾性,莫说是动他的人了,上一个在穹苍宫大门外拔走一棵仙草的人,此时还不知道在天界哪个角落里当花匠呢;惋惜嘛,就很好理解了,毕竟主人你虽然性格欢脱了些,脑子一根筋了些,但这张脸还是很拿得出手的!突然被一个打不过的人抢走了,能不惋惜嘛!”
缦缦拧了眉,正要开口,那边叱炎兽已经咽完口水,接上自己的话头了。
“这如释重负嘛!我猜是得知好友终身得定的欣慰,还有往后少了个竞争对手的宽慰。毕竟你虽然也算长得不错了,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一个你把黎玺尊神绊倒下了,千千万万个美貌神女站起来时,就没人同他抢了啊!”
缦缦嘴角抽搐了下。“你怎么这么能絮叨!!”
想是她平日里把叱炎兽关得太久了,经常三五天都想不起来把他放出来一次,这厮躲在香包里潜心修炼,修成了人身之余,还顺便修得了一张碎嘴,只要得了空就叨叨了不停!有的没的都要分析、讲解一番,扰得人耳根子不得安宁。
叱炎兽四蹄迈着碎步,优雅地跨过一处火眼儿,得意地一咧自己的兽嘴:“这怎么能叫絮叨呢?!我说的可谓是有理有据有迹可寻,你就瞧紫舟上神方才那样儿吧!活像让人抢了最爱吃的火灵芝一样懊恼,依我看呐!那蒲果儿妖神忒实诚!就不该告诉紫舟上神你同尊上这事儿,让他继续追着你,等惹恼了尊上,可就有好一出好戏可瞧了!”
感情不只是嘴碎,还是个戏迷?!
“那么爱看戏,赶明儿此役结束,我搭个台子,让尊上和紫舟上神给你专门你演一出?!”缦缦气得直拍他毛茸茸的圆脑袋:“你别叫“琰”了,改名叫“叨叨”算了!自打从军营出来,这一路你就几乎没闲过嘴!”
花开得败了要感怀一番;雨落得密了要抱怨一番;就连死了一两个魔族,这厮都要掏出本经书念几句往生咒!
缦缦现在耳朵根子嗡嗡的,十分后悔带了他出来。
琰一听这话,拧着脖子回头,用巴掌大的眼珠子瞪她:“怎么说话呢?!什么就叨叨了?现在嫌我烦了?忘记出门时尊上是怎么嘱咐你的了?若不是念在有我护着,尊上能松口让你随军出征?我呸!!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提了裤子就不认账?!”
最后那句话什么玩意儿?
缦缦气得抬手拧琰的耳朵:“你这又是在哪儿倒腾的杂话本子?学的都是什么浑话?”
“什么叫杂话本子?”琰不服,甩着耳朵辩解:“那可是白间仙君写的!都有趣着呢!那里面那姑娘们,可都是敢爱敢恨的奇女子,那一双玉臂千人......唔!唔!”
缦缦一个激灵,扑在琰的脖颈上,两手狠命捂住他宽大的兽嘴,看了一眼周围望过来的人后,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不想让我用封口的术法,就从现在开始乖乖闭嘴,一个字都不许说了!”
琰呜呜叫着,点了两下头,缦缦才松了口气,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得空一定寻了好去处,把这厮远远地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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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多火山,就连地上都是凸起的火眼儿。行军这一路上,不少修为低的仙兵们都被骤然喷发而出的岩浆烧伤,半路就抬回去了。
此时仙界兵将已浩浩荡荡在魔族主城池外列阵,缦缦坐在琰宽阔的背上,托他硕大身形的福,视野一片清明,直接越过密密压压的仙兵头顶瞧向前方。
此城建在两座巨大的火山中间,硝烟弥漫间隐约可见一座座次第排列,黑砖堆砌的宫殿,透着与仙界祥瑞之气不同的阴森、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