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发女子狠辣的出人意料,这样的一手几乎震得全场鸦雀无声,不敢多发一语。
但她杀人之后,很快却有一滴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晶莹的水泽自白皙的面容上划过,那样安静流泪的模样,衬着她那张极美丽的脸蛋,看得人心都要碎了,根本没人能舍得责怪她一句。
——原随云这家伙本就死有余辜,以他做下的恶行,不管得到怎样的结果都是应该的。
因此接下来大家都商量着如何出去的问题,话题里明显避开了原随云,以及他们各自来到这里的目的。
楚留香将那位同样目盲的女子揽在怀里安慰,而非明身边,很快也多了一个陆小凤。
“你还好吗?”
一向能说会道的陆小鸡此刻难得嘴笨舌拙,面对经历过太多悲惨遭遇的沐菲,真叫人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非明抬起头,对他展颜一笑。
她真的是个过于美丽的女子,此刻笑起来宛如遍野山花绽放,一片绚烂春景,连满身的血迹和伤痕都变得不再显眼了。
她拉起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划过,直扰得陆小凤的心“砰砰”的跳。
他呆头鹅似的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刚刚在写什么?可以再写一遍吗?”
她于是抿唇一笑,重复着写道:“不必担心,我没事。杀了他,我感觉很好。”
“我终于,活过来了。”
陆小凤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又想起她看不见,忙说道:“嗯,你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生活。”
她于是对着他又笑了笑,温和静谧。
非明久不见这位朋友,心中难免高兴,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此刻双方渐渐平静下来,非明才察觉到他身边另一个人的气息。
在海上漂泊一段时日,身上难免会沾染海风的腥咸气,大家都有的,谁都别嫌弃谁。可在这样的气息之外,还有独属于个人的味道——血和剑的味道交织在一处,有种难以言喻的干净。
这样的气息很多剑客都有,却不知怎么的,叫她心里猛然一跳。
非明转头面朝着这个人的方向,无声地开口询问:“你是谁?”
然后那个人用非明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回答了她——
“西门吹雪。”
那个声音干净且冷漠,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仿佛西边关外一场飞扬的冬雪。
那么一个瞬间,非明脑中的思绪全都停滞了,被这句话这个人所击倒,什么都想不起来。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西门吹雪……
脑子木木的,只有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地回荡在脑海里,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那些月华雪色,梅林剑影,往昔如蝶,纷至沓来,砰的一声炸光了所有理智!
于是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只能看见这位美人听完“西门吹雪”这四个字,一瞬间就好像被抽空了灵魂,长久地注视着西门吹雪的方向。
片刻之后,她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唇角流出一缕鲜血,头一歪,整个人十分干脆地昏迷了过去。
也许是潜意识作怪,她昏迷之中也是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倒去——那是足够让人感到安心的地方。
即使那其实并不属于她。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对西门吹雪来说,作为一个大夫,她是病人;作为一个剑客,她的剑法足够让他目眩神迷。何况她的神情太过奇怪,叫人不得不多想……
他的犹豫仅在刹那之间,最终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礼貌而克制,离他的胸膛尚且还有咫尺之距。
——他们俩,曾经在哪里见过吗?
这样的一个女子,即使是西门吹雪,见过一面之后,也绝不会忘记的。
陆小凤看见倒在西门吹雪怀里的绝色美人,神情懊恼又古怪,“西门,你以前见过这位姑娘吗?”
西门吹雪很肯定地摇了摇头,“绝不曾见过。”
他声线永远那么冰冷,好似覆着一层寒霜,道:“若是见过,我不会忘。”
话是完全没问题啦,但从西门吹雪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很奇怪。
陆小凤继续用那种古怪又稀奇的眼神看着他,“她对你的态度真的很奇怪。”
西门吹雪懒得理他,“她对你的态度也很奇怪。”
“那说好了,这么个美人你可不许和我抢哦!”他谑笑着开口,眼睛眼都不眨地紧盯着他的表情,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不一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