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修罗刀重重向下挥去。
却倾斜而下, 刀刃嵌入锁骨, 周晟张口吐出一滩鲜血, 呓语般的喃喃自语道,“周晟会永远保护璇玑, 保护小时的小师父,周晟不会伤害璇玑,不会,不会, 永远不会!”
面前眼泪涟涟的璇玑扭曲变形成干瘪的人像,被白皙纤长的十指撕裂开来。
璇玑跳入猩红的世界, 一眼就注意到了半跪着的周晟,“你怎么了?”
“无事......”周晟开怀一笑, 指腹摩挲着温暖的脸庞,熟悉的触感, 让他心情愉悦。
璇玑不会哭哭滴滴的跪地求饶,更不会自贱自轻的悲情自刎,她的命是师尊舍弃修为, 逆天改命换来的, 怎么会舍得轻易抛弃。
她独立强大,立于天地之间, 毫不畏惧, 更不会轻易认输, 所以, 那个不是真正的璇玑, 眼前的才是。
“你受伤了?”韩一笑心疼的看着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周晟。
眼角余光里突然闯入一个七手八脚的怪物,周晟拉过璇玑,躲向一旁,“小心!”
他来不及拔出卡在锁骨中的刀刃,眼睁睁看着怪物尖锐的骨刺扎了过来,已至鼻尖。
铿锵一声,镜面撞上了骨刺,禁制的咒文的光芒一闪而过。
周晟惯性的仰头向后一倒,猩红的月亮被浓重的乌云遮盖住了,天上黑沉沉,没有一颗星子。
“哥!”周时也闯入了颜色诡谲的世界。
黄莺紧随其后,两人在眨眼间就来到了近前,周时和韩一笑搀扶起倒地不起的周晟,“你怎么样?你怎么又受伤了?”
“没事......”周晟咬着牙,拔出了修罗刀,偏头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璇玑,“你没事就好。”
七手八脚,五眼三耳的怪物更像是不同的肢体和头颅融合在一起的畸形人类,浑身上下,有的部位已经腐烂脱落,甚至腐化成骨,有的部位只是微微发青,像是被急冻过一样,还不断地往外渗出着血水。
他们叫嚣着,发出了刺耳的尖锐叫声,朝几人和身后的将士扑去。
“鬼呀!”惊慌逃窜的士兵被埋伏在战壕里的怪物扑到,在转瞬间,被生在胸前的几个头颅活活撕咬啃食,只剩下了血淋淋的骨架。
“这就是你说的地狱?”韩一笑搅动了这个世界元素分布,甩出无形的长鞭,甩开灵活飞跃到近前的怪物。
黄莺点头应是,“对,只是之前两个世界变换更替的时间很稳定,不知为何,现在怎么突然提前了?该不会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脑海,“这个世界也开始崩塌了?”
“你猜得没错,有人想要我死,想逼我自我了断,又或者,想要周晟或这群怪物杀了我......”韩一笑扬起了轻蔑的笑意,躲在深渊里的那个人应该没预想到,她竟然能一次次的逃过恶心的命运,这还得多亏了.......她在末世世界里获得的能力。
“那我们该怎么办?”黄莺掩护着三人,守护在他们近身范围内。
韩一笑轻飘飘的说着,“他既然千方百计的想置我于死地,我便要跳出着混沌,回到现实,将他诛灭。”
“好,我帮你,”黄莺领着三人边退边打,“病毒篡改了这个世界的数据,那么八荒世界的毁灭和坍塌或许是杀毒程序起作用了,它想彻底清理粉碎掉病毒,我们只要撑到最后,应该就能回到现实,但是在这之前如果被病毒吞噬掉,最终也躲不过被杀毒程序粉碎的命运。”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黄莺。”
吸收了足够多的元素,韩一笑甩出元素风暴,无差别的吞噬吸食着这些异变的将士或怪物。
“不谢。”若不是因为系统数据突变,她也不会有机会化为人形,体验生而为人的感觉。
元素风暴撕裂了浓重的乌云和猩红的血月,天空和大地不断地扭曲变形,七手八脚的怪物和将士们被活生生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直至云淡风轻,被风轻轻吹散。
世界重归于寂静,街道还是那个街道,阳光明媚,朗照大地,一群小孩举着彩色的风车呼啦啦的跑过,咯咯的笑声随风飘远。
两位盛装打扮的年轻主母手挽着手,踏出脂粉铺子,其中一位,身上穿的衣服和周府里那个璇玑一模一样,身后的丫鬟拎着沉甸甸的收获,跟前的车夫赶紧掀开车帘,恭迎两位夫人上车。
路边的乞丐敲击着破碗,“赏点吧,一个铜板也行,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们又回到了和平安乐的乐都。
黯哑的聒噪的喃喃自语声还搔刮着耳膜,韩一笑摇摇头,摇散了脑海中的绝望声响。
“对了,”周时捡起坠落地面的护心镜,牵起衣角擦了擦,递到了璇玑跟前,“师父,这是你的护心镜,它一直在最危难的关头保护着我。”
韩一笑眼前一亮,什么留存着师尊的一丝真元,是骗自己的吧,若真有,为何红线全然感应不到。
她勾起了笑容,接过护心镜塞进了周时的怀里,“是我让它去找你的,师父不能随时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枚护心镜便赠与你吧......”
师尊将护心镜传承给了璇玑,她顺手传承给了周时,师尊是如何对待璇玑的,她便是如何对待周时的。
心情烦闷的霜清走出了客栈大门,不耐烦的视线扫视着四人,“是你们......”罗阿研不是跟着他们去了吗?
黄莺拎着裙角跳到最前面来,“技不如人,还不赶紧让开。”
韩一笑无心再和霜清纠缠,搀扶着受伤颇重的周晟迈步进入客栈,“借过。”
被无视的霜清,强压住胸中高涨的怒火,捏着手中的玉笛迈出了客栈。
几百年来,她潜心修行,对物质的要求极为浅薄,几乎算是无欲无求,她忘记了食物的口感和气味,忘记了生而为人的七情六欲......却突然体会到了饥饿和虚弱无力的感觉。
她饿了,很饿......饿到心慌难耐,不停的吞咽口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话也不想讲,只想赶紧吃点东西填补肠胃。
大街上稀稀落落的支着几个小摊,她捡了个空位坐下来,“一碗馄饨。”
她平视前方,看着店家掀开锅盖,将现包的馄饨下锅,乳白色的汤汁在铁锅里翻滚,热气腾腾往上冒,模糊了上方的空气。
很快,店家抬着一碗肉香四溢的点缀着葱花的馄饨送到了油腻腻的木桌上。
霜清咽了咽口水,拿起了汤勺,牵起衣角擦了擦,舀了一勺馄饨送到了唇边,一口吞下。
不够,不够。
她似乎完全尝不到馄饨的香味,只想用食物将身体塞满,一口又一口,连着滚烫的热汤,全部塞进去了喉管,吞吃入腹。
眼角余光瞥过,赵存德左手提着一只烧鹅,右手提着一只烤鸡,边走边吃,连肉带骨的往喉咙里塞。
不够,不够。
赵存德大张着嘴巴,双眼圆瞪,两只手交替的往喉管里塞,也不咀嚼,囫囵吞枣般直接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