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 / 2)

刘昭媛为素女祭举办全鱼宴,不仅各宫女眷参加,后宫的各位男君也要出席。

黄昏将至,芷姝和余十扶着戚承麟去了夜明园。

各宫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刘昭媛穿了色彩明艳的霓裙,其他宫为了素女祭都扮得素雅,是故一眼望去,刘昭媛最扎眼睛。

芷姝扶戚承麟坐下,退到一边和余十站在一起。

到了这个场面,芷姝倒是觉得余十跟她是一边儿的了。

芷姝瞥了一眼望月台上的刘昭媛,低声哼道:“有什么了不起,天天在府里作妖作福。”

余十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摇一摇头,芷姝合上嘴不再说话了。

见人齐了,刘昭媛端起酒杯,笑着宣布宴席开始。

各宫的人轮番上前敬酒,向刘昭媛送上女红,顺便送些其他的小玩意。

刘昭媛笑容可掬,一派友善祥和。

过了一会,刘昭媛的女官之蝶俯身跟她说了两句,刘昭媛点点头,目光转向戚承麟这边。

“琳姬妹妹。”

戚承麟起身行礼,“昭媛娘娘。”

刘昭媛说:“之蝶说,你有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本宫?”

戚承麟并未与之蝶说过这种话。她略一怔神,很快反应过来,道:“奴家手拙,献丑了,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刘昭媛笑道:“妹妹哪了的话。在这王府后宫中,有品阶的女眷就只有本宫和妹妹两人,妹妹送姐姐礼物,姐姐哪有嫌弃的理?快,让姐姐看看你的巧手艺。”

戚承麟拿出一只锦盒,交与余十,“时渝,把这个给昭媛娘娘送去。”

余十颔首接住,“是。”

余十端着梨花木盘小步上前,刚刚走到中堂,就有太监高声传唤:“王上驾到——”

满席跪伏,“恭迎王上。”

余十心头一跳,也急忙趴在了地毯上。

“你们都起来吧。”

“谢王上。”

刘昭媛笑容灿烂,挽住华缨的胳膊,拉她坐在自己的贵妃椅上,“王上,您怎么来了?前些天嫔妾问您能不能抽空来素女祭,您可是说没空的。”

华缨随手捡起桌上的一只酒杯,“平王和黎王的酒宴取消了,这回可不是孤出尔反尔,昭媛不能怪孤。”

“王上真会说笑,嫔妾哪里敢怪您?您能来这,嫔妾和各宫高兴都来不及。”刘昭媛转身问满座宫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各宫的人都连连附和。

所有人都在自己案前坐着,仆人在身后侍奉,唯独余十一个人跪在中堂的地毯上,格外突兀。

华缨看着余十,问:“昭媛,这个丫头跪在中间是什么意思?”

刘昭媛立即道:“这是琳姬妹妹的女红,听说妹妹精心准备了好久。不只琳姬妹妹,后宫的各位都准备了礼物要献给素女娘娘呢。”

华缨道:“既然是承麟的,快拿上前瞧瞧。”

刘昭媛别过头,悄悄给了之蝶一个眼神。

余十缓缓起身,恭敬地端着木盘,走到望月台的台阶下。

刘昭媛道:“磨磨蹭蹭做什么呢,别听见王上说快拿上来看么,动作还不快点!”

余十埋着头,脚下加快速度。

忽然,余十感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撞在脚踝上,很快脚踝传来尖锐的痛感,余十蜷起脚趾想用力抓住地面,可是痛感越来越强烈,鞋子在台阶边缘滑了一下,整个人从台阶滚了下来。

余十跌跌撞撞摔倒在一个侍女脚边,侍女被她撞了一下,手中端着的小瓷盆没端稳,满满一盆鱼羹泼将下来,把余十浇了个透。

滚烫的汤水泼在身上,余十的脸顿时烧起来,脸颊和脖子连着冒起了水泡。

余十端的盘子也摔在了地上,锦盒摔开,甩出了里面的香囊。

余十身上火辣辣的疼,但她来不及顾及疼痛,更让她担心的是脸上的伪装被热水冲掉后暴露身份。

周围的女眷都被吓到了,连忙退开。

余十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哆嗦着抓起身边桌案上的酒瓶,把冷酒往身上泼,然后勉强从袖子里拽出手巾擦掉脸上的污渍,掩着面告退。

“时渝!”戚承麟慌忙站起,犹豫片刻后向华缨请求道:“王上,时渝是奴家的贴身丫鬟,一直乖巧懂事......那么烫的鱼羹洒在身上,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王上,请原谅奴家的失礼,恩准我带她下去疗伤吧。”

刘昭媛斥道:“琳姬,弄清楚你的身份!现在是什么时候?是翰王府的素女祭宴,王上还在这里,你身为王府姬子,竟要为了一个下人破坏礼数?成何体统!”

戚承麟无视刘昭媛的斥责,匍匐跪下,“王上,请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准奴家带时渝回檀清宫吧。”

华缨靠坐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握着酒杯,拇指在杯上凹凸的纹路间摩挲。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华缨自幼习武征战,什么小偷小摸的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华缨对这些后宫的龌龊伎俩不屑一顾,只是刚才那一出闹戏真让她有点感兴趣。

她觉得余十有些有趣。

试想,一个小奴婢突然被滚烫的鱼羹从头泼到脚,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惊慌失措地尖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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