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缨摸了摸方才被余十推过的地方,跟在她身后,“你想说什么?”
余十高抬胳膊,走两步,转一圈,嘴角含笑,神采飞扬。
“说什么?什么都可以。纁夏,荼锦,烟杪,风末,宵晖,遥夕......”
华缨看着她在花丛中流连,一时忘了身处何境。
余十款款走回华缨身侧,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悄声道:“双斧伐孤树。”
华缨的脸色顿时变了,倏地低头,和余十的目光相撞。
余十咯咯笑,快步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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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月格外亮。
卿月放下余十丝绸般垂顺的长发,一边用牛角梳梳着,一边笑着问:“美人说的双斧伐孤树是什么意思呀?”
歆蘅道:“美人跟王上说这做什么?还有,卿月,这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
卿月撅起小嘴,“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嘛,我也不小了,已是及笄之年。”
“那也是小孩子。”
“美人,你看蘅姑姑!你告诉我嘛,好不好嘛?”
余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抱起一盏香炉,用手扇香,“我不到十岁就知道的俚语,告诉你也没什么。”
歆蘅劝道:“美人,情-欲床笫之事怎么能跟卿月这么单纯的少女说。”
“情-欲?床笫?什么什么,我要听我要听,美人我要听嘛。”
“其实也不是见不得人的淫词秽语,双斧伐孤树是前人书中所写,原本是抨击过去的某位君王,后来引申为嗜酒好色,摧残身体的意思。”
卿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哦......”
卿月想了一会,认真地说:“可是蘅姑姑说王上从未宠幸过哪宫主子,也没什么心上人。王上叫奴婢来服侍美人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十分紧张,所以奴婢以为王上是真心喜欢美人的,王上不是沉迷酒色伤肝伤肾的人。”
卿月长得乖,笑得甜,说的话更像蜜糖似的。
余十抬头看歆蘅,“哦?这孩子几时连伤肾都晓得了?”
歆蘅掩唇轻笑,正色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该伺候美人歇下了。”
傍晚时华缨说晚上要余十侍寝,余十原以为是真的,还在心里做了好一番准备,没想到一直等到亥时华缨还没有来。余十暗笑自己太傻,华缨这只比狼还狡猾的鹰,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捉弄她的机会?
余十说:“好,歇息了。”
歆蘅和卿月放下榻前的纱帐,掌灯熄了烛火,悄无声息地退出寝殿。
余十躺在柔软的榻上,刚刚合上眼皮,房梁上便传来人声,道:“嘿,我不就美人,美人不就我。”
余十吓了个清醒,睁着大眼,隐约看到房梁上侧卧着一抹人影,还有几片衣料垂下来,在地上投出影子。
余十倨傲又娇俏,“王上这不是来就我了?”
“美人在榻,我在房梁,悠悠遥夕,谈天说地。”
“谈天说地?不像,奴婢觉得王上更像是来谈朝论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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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阿沙不花传》:“而惟曲蘖是耽,妃姬是好,是犹双斧伐孤树,未有不颠仆者。”
文中断章取义,擅自用了这句典故,失敬失敬。
另,纁夏对玄冬,荼锦形容繁花多彩,烟杪说树木葱茏,风末指风渐息的动态,宵晖是月,遥夕即是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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