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从山崖滚落,几个刺客围过去看了看,回去跟头目报告是跌落的。
余十看着侍卫滚下去,面无表情,又抬头看贵霜人。
贵霜人说:“你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女人。”
“哦?是吗?”余十说,“我以为你心中最有胆色的女人是迦腻色伽。”
“不,迦腻色伽大人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怎能与她做比较?”
“是奴家冒犯了。”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迦腻色伽大人叫我不能动你,可是现在她不在这,我的任务是引出翰王,至于你是死是活,又是谁杀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生死由命,奴家无话可说。”
贵霜人抬手动动手指,“把这个女人绑到火堆上。”
“是!”
山上原本只留了不到十人,贵霜人多势众,绑了五六个,一个滚下山崖,现在余十又被绑,剩下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也只得被擒住。
余十咬着唇,被贵霜刺客架住胳膊,用铁索绑在木桩上,木桩下面是搭建的木台,木台下堆满了柴火,浇了酒。
余十被迫打开胳膊,手臂被铁索束缚,她难受地扭着脖子,望着不远处小山头的方向,神色凝重。贵霜人下令点火,灼热的温度已经从木台窜了上来,山头一时浓烟四起。
余十脸上被烟熏满了黑灰,双目无法睁开,流泪不止,鞋底快被烧烂,脚底的皮也已经绽开。
她在心中祈祷华缨能够平安,同时也在祈祷滚落山崖的那个侍卫能够成功逃进暗道,带来云左使的救援。
火势越少越旺,余十快要失去意识,她开始懊恼,自己的计划是不是错了,她不该逞强,应该听华缨的话一路南下,或者回翰王府,哪怕是留在梁州府等华缨回去都好......而现在,她会不会坏了华缨的战术?还有......灵洲......悲伤突然涌上余十心头,她此刻多么想见灵洲一面,跟她说声对不起,好好告别......
余十的意识越来越恍惚,耳中是柴火噼里啪啦的炸响,鼻腔里充斥着火烧的焦味,浑身火辣辣的疼,嘴里满是血腥。
迷蒙之间,余十的意识深处闪烁着白色的光,沿着白光追溯,她似乎看到了一袭优雅窈窕的白影,余十在脑海中大声呼喊白影,白影缓缓地回过头,所有光芒顿时熄灭,一片漆黑,然后在黑暗中又亮起点点萤光,掀起铺天盖地的雪花......
那一瞬间,余十在朦胧的意识中喊道:灵洲!!!
嗖的一声轻响,带来一道风,箭镞稳稳地扎进贵霜刺客的脑门。
即将昏倒之际,一壶水泼到余十脸上,余十猛烈咳嗽,顿时清醒几分。
四周都是兵刃相接的锃锃声,大火已被扑灭只余零星火星,云左使已带千余武林侠士赶到,正与贵霜刺客激战。
余十咳得厉害,吐了几口污血,眼前忽然映入一片飘舞的殷红,然后被一片人影笼罩。
她微微抬头,看到了华缨。
华缨风尘仆仆,面上都是烟灰,唯独那双如隼的眼睛犀利有神。华缨略微低头,看着余十的胸襟,余十也迷惑地去看,发现怀中的梵响螺正微微泛着碧色的光,正是这微弱的光释放了槃海的精气,在熊熊大火中保住了余十的性命。
余十正迷惑着,忽然注意到华缨用力地抬起手臂,表情狰狞,好像下一瞬就会一个巴掌掴在余十脸上。余十蓦地闭上眼,却感到身前一重,华缨弯身紧紧抱住了她。
“你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余十脑子嗡嗡的,不大能思考,华缨是在问她吗?
她不关心这个,她问华缨:“我坏了你的战术吧?对不起。”
“没有,迦腻色伽在金枢的驻地已经被我端了,只是我返程的时候中了金链蛇的奸计,折了大半骑兵。后来我看到你在金枢崖上放的灯,知道你带人来了,所以全力往这边赶,遇见了云左使,幸好赶上了。”
余十点点头,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把头靠在华缨肩上,想了想,嘶哑着嗓子说:“你得把西域商行的契约给孟奇水,他帮了我大忙,我答应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