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首领办公室偏厅。
“哦呼——怎么样爱丽丝,看看我的手艺。”伊万兴致勃勃地放下梳子,拿起一旁的小镜子举到爱丽丝近前。
爱丽丝闻言放下画笔,转过脸来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嘛、还不错。”手指摆弄着垂到胸口的金色麻花辫,爱丽丝满意地对着镜子俏皮地笑了一下。
“是吧是吧,编辫子这种事我可是经验十足。”移开镜子,背后露出一双收到肯定后亮晶晶的眼睛。
很少有能让伊万感到自豪的事,恰巧,编辫子的手艺正是其中一项。
“伊酱最厉害了。”二人都是盘膝坐在地上,爱丽丝很容易地够到了对方的头顶,对待宠物般胡乱地揉搓几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爱丽丝忽然转过身,捡出一支明黄色的彩笔,在一张快要成型的涂鸦上加了几笔,随后将画好的图画展开在伊万面前,“呐,一模一样了。”
展开的画纸上依旧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抽象简笔画:两个黑色框架的小人儿,同样穿着红色的裙子,同样梳着半边垂落的麻花辫,如亲密无间的双胞胎手拉着手站在绿色的草坪上。
“……如果给右边的这位披上一件黑风衣,一定会使画面更加完美的。”伊万指尖戳了戳个子更高些的那位,认真地提出建议。
“不要。”爱丽丝甜甜笑着坚定地驳回了。
好吧……伊万接过图画,四角折叠揣进白色衬衫的口袋中,作为付出手艺的回报。
“我会好好收藏的。”拍了拍口袋,伊万郑重其事地说。
嘶——电子的杂音从门口的扩音器里传来,接着,森鸥外的声音从那头响起,“莫西莫西~伊酱,可以出来了哦。”
单方面的传话工具,即使回应了也不会有人听到。但伊万还是回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才边捋着翘起的发梢边站起身。
“我先出去喽。”弯身拎起门边的白色纸壳包装袋,伊万朝着专心画画的爱丽丝招呼一声,随后推门而出。
整面墙壁的落地窗被挡的严严实实,这样使得一墙之隔的外面,其昏暗程度和没有窗户的里间没有了差别。不过,如果黑手党的秘密谈话空间像往常般那么明亮的话,也就缺失了属于恶党的威严。
“给,织田作,你的外套。”伊万快步走到与书桌隔着几米距离站定的酒红发色的男子近前,有些心虚地递出了包装袋。
织田作愣了一下,没想到森鸥外让他稍微等待一会是为这件事。“……麻烦了。”接过袋子,他没有打开而是直接垂在手中。
“还是要谢谢你了,织田作。”幸好没有当面验货。伊万虚惊一场,额头上冒了冷汗。
要知道前天晚上睡觉前才猛然想起被遗忘在角落的可怜外套,立刻火速赶往现场取了回来,却发现浅色的衣服成了黑色的煤球。
虽然经过洗衣店小姐姐的辛苦工作,外套恢复成了本来的面貌。但黑煤球的印象过于深刻,导致一股由对被抛下的外套以及外套主人产生的愧疚感久久不能散去。
“织田作是要去调查安吾的事吧。”昨天属下报告时,伊万多少还是听到了些,他主动向森鸥外请缨,“我可以一起去吗,Boss?”
如果伊万的加入的话,调查效率应该会更高些。这样想着,织田作的视线也看向了首领的方向。
“唔……”忽然成为了话语中心,森鸥外支着脑袋,苦恼地回道,“伊酱的加入一定会使调查变得更顺利些,不过……这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伊酱,所以不可以去哦。”
“啊——那好吧。”伊万沮丧地垂下脑袋。
“那么,属下就先告退了。”有些遗憾,不过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任务。
织田作想去摸摸伊万的脑袋安慰一下,但奈何是在严肃的场合,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向着森鸥外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望着织田作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伊万嘟着嘴转过身瞅着一脸笑眯眯的男人问道,“那么,需要我干什么?”
“……”森鸥外点着下巴,半晌无言。
伊万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别告诉我你是故意诓我的。”
“啊……怎么会。”森鸥外迟钝地吐出几个字,随后一拍手心,正色说道,“爱丽丝酱的蜡笔需要换新的了,可不可以拜托伊酱陪着她去买一下——最近需要处理的文件突然变得好多,实在脱不开身啊。”
……哈?
“啊?”没等伊万的疑惑发出声,一个矮小的身影先从隐蔽的侧门跑了出来,三步两步到了森鸥外近前,一脚踢上了他的小腿,“林太郎大笨蛋!”
“嘶——”虽然力道不大,被踢到的部位还是麻麻地发出疼痛。但这点皮肉上的痛楚并不重要,森鸥外俯下身一脸讨好地对着金发女孩,嘴里打着商量,“没时间陪爱丽丝酱都是我的错,这次就让伊酱陪你去好不好。”
爱丽丝没有说好或者不好,她只是插着腰挑挑眉,一脸阴沉地垂下眼,硬生生有了俯视的感觉。
面对女孩的冷面相对,森鸥外反而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般,微笑着直起身,托着腰一把抱起爱丽丝高兴地说,“就知道最最可爱的爱丽丝酱会同意的,那么今晚就吩咐后厨多做些甜点慰劳下你们吧。”
像是某种交易达成了共识。
“这还差不多。”爱丽丝哼了一声,终于抬起眼皮给出了回应。
所以说,更重要的事,是真的为了买蜡笔……
伊万看着面前莫名闪闪发光的温馨画面,一时对森鸥外的幼女控属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XXX
(隔日)
哒、哒、哒——
皮鞋踩踏瓷砖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灯光照射下惨白空旷的走廊上,此时空无一人,两侧标着次序的病房紧紧闭合着,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这里是医院,但是很少有病人光顾,因为这是直属与港口黑手党的私家医院。
上了楼梯,转过拐角,伊万捧着一簇需要环抱着才能拿住的向日葵花束直直地向着尽头走去。窗外的夕阳斜斜地照射进来,橙黄的光芒洒在向日葵的花瓣上,使得原本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
明朗而不张扬,这样的颜色很适合探望病人。伊万摆弄着花瓣,缺乏经验地想着,一会推开门要以什么表情面对躺在床上的病号。
笑的话像是在说恭喜生病,不笑的话又有些丧气会让病人不舒服。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啊,真是苦恼。
想着想着,还没有一个结果,但前方已经没有了可以走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