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郢是半夜被饿醒的。
因为忙工作,这两年他的胃不算太好,夜里饿得绞痛,朦朦胧胧间想要把这股饿劲压下去继续睡觉,身体偏偏和他作对似得。
感官渐渐复苏过来,任家郢才感觉到身上黏得厉害,而且整个人似乎被什么紧紧包着,包得严严实实。
任家郢眯起眼睛扯了半天,扯开半边被子,才感觉身体轻松起来活了过来。
原来刚刚压着他的是被子,任家郢后知后觉地想。
他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意识过来这里是边星火在临海市的房子。
这房子八百年没有人住,估计吃的是肯定不会有的,也不知道几点了,能不能点到夜宵。
任家郢想着,四处摸索着手机,一个侧身,忽地看到床旁边一个脑袋。
任家郢被吓得一激灵,上半身后仰正要喊出声来,忽地看清楚了月色下的那小半张脸。
是陈栩。
任家郢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又看了好几眼。
就在那,整个人趴在床旁。
他不能是在做梦吧?
任家郢坐在床上呆愣半晌,得出结论。
边星火那丫的不是人的家伙,他摸了半天手机摸出来想要骂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又是凌晨三点,上一次也是……
夏末的天,临海市的昼夜温差没有京都大,但因为南北方房子的材质不同,房间里有些阴森森的冷气。
陈栩就穿了一件短袖,全身暴露在空气里,皱着眉头,看起来睡得不太好。
任家郢一看他这个样子,心就很没出息的软,他轻声叹了口气,扯过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了陈栩身上,正要下床,陈栩醒了。
任家郢一阵,浑身僵硬了起来,他在马上跑和躺下来装睡中间犹豫了一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陈栩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看向了他。
“醒了?”陈栩的声音有点哑,听着似乎还有点似有若无的鼻音。
肯定是感冒了,真是个傻子。
任家郢没有响应,陈栩似乎也并不太在意,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从地上起来:“我在厨房温着粥,我去给你盛点,还发烧吗?”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去探任家郢的额头,伸出一半的手却停在了半路,最后收紧作拳头又缩了回去。
任家郢注意到他的动作,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摇头:“应该不烧了。”
陈栩闻言,低垂下脑袋,没再看任家郢:“昨天是我的不对,我太冲动了,你后来也没有处理伤口,我刚刚看的时候有点发炎了,就给你上了药,烧退了就好。”
任家郢也跟着点头,点了两下,忽然意识到不对。
等一下,他哪里受伤了?还发炎了?
任家郢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陈栩已经推门出去了。
又是好半天过去,任家郢忽地睁大了眼睛。
伤伤伤伤口?
是他想的那里吗?
任家郢下意识仔细感受了一下,竟然真的有一点清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陈栩刚才冷静的态度,怎么好像他的伤口就在脸上一样。
任家郢这边还愣着,陈栩已经端了粥进来,他把粥放到床旁的床头柜上:“温度正好,可以吃了,吃完了我帮你量个体温,如果还烧就吃一粒退烧药。”
任家郢眼神复杂地看了陈栩两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挪啊挪的,挪到了床旁。
他端起粥放到手里小口小口吃着,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陈栩就站在他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一直往他的私人领域里闯。
明明以前往那里一站就很没存在感的人,怎么现在身上的侵略感那么强了?
任家郢能感觉到陈栩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被盯得有些浑身不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边星火告诉你这儿的?”
“嗯。”
“他肯就这么把消息给你?”任家郢笃定地问。
“我让了陈董抛出来的五个点给他。”
“果然!”任家郢气得差点摔碗,“他简直是奸商里的超级楷模啊,那家伙还多骗了我两年合约!”
任家郢越说越气,越想越气,粥都顾不上吃了,一张脸气的鼓鼓的。
忽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任家郢下意识抬头,看到了陈栩的笑脸。
陈栩很少笑,他虽然不是很冷的性格,但表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木木的,有的时候会职业笑,笑起来还没木着一张脸好看。
可这会陈栩的笑,任家郢有些说不上来,就是感觉那张本来不算特别突出的脸,忽然亮了起来。
任家郢看着,忽然对上了陈栩的视线,那视线里有深压下去的热切。
他瞬间移开了视线,低下头盯着手里的碗,又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粥。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沉默,直到任家郢喝完粥,把碗放到了柜子上。
陈栩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温度计,无缝衔接地把温度计递给了任家郢。
任家郢接过温度计,放在手里垂眸看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动作。
陈栩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任家郢低着脑袋摇了摇头,好半晌有些哑的声音才响起:“陈栩,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啊?”
站着的人身体一僵,半晌没有回答。
任家郢又开口:“你不喜欢我该多好,陈栩你别喜欢我了吧,我没什么好的,我没想过喜欢谁,也没想过和谁在一起,我们就当朋友不好吗?”
陈栩忽然蹲下,蹲到任家郢面前,仰头看他:“不好。”
两个字说得清清楚楚,语气里带着不容撼动的坚定。
任家郢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栩。
他记忆里陈栩很少这样和他说话,语气大多都是随着他的平淡。
任家郢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任家郢,我想追你,你给我一个机会追你吧。”陈栩又一次郑重地开口。
任家郢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不行的,陈栩我真的不行的。”
他说着埋下脑袋,脑海里闪过一些深刻在大脑里多年了都几乎挥之不去的画面。
任家郢瞳孔一缩,猛地从床上站起:“我真的不行,陈栩,你别追我,如果你追我,我们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他说完推开陈栩要往外走,被陈栩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