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芙耳聪目明的,自然听清了那些细语,再见榻上人模样,不觉有些担忧。她似乎已经八个月了,身子看起来也不好,若此时激动起来孩子出了差池,便是月婕妤当真有罪,未出世的胎儿终归无辜。且若此子不保,圣上如何厌弃祝家,孩子也是天家血脉,焉知不会怪罪?
轻轻去拽一拽太子妃衣袖,江可芙侧过去想提醒一二,榻上人却忽然声音粗重的喘息起来。
心头一惊,闻声慌忙回头,却见女子苍白面色变为煞白,毫无生气,牙关紧闭,原是抚在腹上的手紧紧攥着衣料,攥得指节发白,微微躬身,身子微蜷,待要上前问一句,半遮小腹的锦被下,已有鲜红蔓延。
“快去太医院!”
珠帘大卷,药香遮掩不去浓重血腥,祝溪初尚得宠时用的太医钱京,已经提了箱子进去。太子妃似乎未想过会出现此种情况,见了血色便头晕目眩,脚下虚浮,若非江可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便欲倒地,在外间坐着吹了片刻风,面色才有所好转。
江可芙立在一侧,时刻听着里间动静,墨林轩两个小婢女也已经进去侍奉着,不时听见喊“娘娘忍住”,不知这孩子能否保全。强忍着不肯呼痛,也有一两声呻.吟从祝溪初口中溢出,落在江可芙耳里,便似感同身受般,也开始觉得身上不自在。
烦躁的不由就开始来回踱步,太子妃见了勉强起身要拉她出去吹风,正到中庭,渐渐远离了那凌迟她们耳朵般的声音,一个人影忽然从蜿蜒向宫门的竹丛中而来,不及江可芙反应,太子妃就已经松了挽她臂膀的手,疾步迎上。
“文则!”
李隐病中,钟氏有心放宫权与太子妃,各宫虽也关注着墨林轩动向,听闻孩子恐不保,也无人要凑热闹,毕竟祝家如今,那孩子倒不如不保,是以最后过来查看的,还是代李隐处理一切事宜的东宫。
来人,正是太子李盛。
本还在殿里批阅奏折,挑出一些不便自己一人裁决的,需问问李隐意思,宫人慌张而来,说墨林轩祝婕妤动了胎气,太医院已经派了人去,太子妃也在那处,情况似乎都不大好。
思及情形,太子妃在墨林轩,看来凤栖宫便是不会去管,各宫未有动作,金龙殿也悄无声息,便明白这事落在自己肩上,总不能放任,便整了整衣冠,命人先去通知各宫,将选出的奏折送往金龙殿,带了随从匆匆而去。
此时,在中庭看妻子小脸煞白,见他忽至眸中一亮,疾步迎上,身形有些不稳,若非还有旁人,恐要上前紧紧握住他手,便知情形不甚乐观,吓着了她。
微微皱眉,李盛扶了太子妃一把,转头先回应了江可芙的招呼,拉起妻子一只手,想示意她安心,却握住了一片冰凉。
“她流了很多血。”
女子抬眸,面上还是镇定,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惊慌。
“嗯,钱太医不是已进去了么?你且放宽心。”
温声安慰,李盛猜到该是与祝溪初说了祝家行刺一事,此番忽然就动了胎气,应也是受了刺激,本该告诫一番,但太子妃面色不好,掌心冰凉,恐是见血就犯晕的毛病犯了,为个戴罪之人与许不能出世的皇弟皇妹,李盛也不忍苛责。
“我该想到,只是当时,就是为之前的事起了脾气,许是话狠了,她就,忽然喊痛,被子下好大一片血污.....”
咬了咬唇,那薄薄两片已没了什么血色,太子妃到底还是低声叙述起自己的错处。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也被吓到了,还晕么?”
握着太子妃一只手,李盛垂眸继续安慰。几个随从默声退远了些,江可芙也招招手,带恒夭悄声回了堂前。
堂内已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钱太医说着一些医者常说的叮嘱,有人在小声啜泣,听不真切,然后,响起一阵微弱的啼哭。
是孩子?
江可芙与恒夭对视一眼,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中庭的李盛也与太子妃走了过来。
“祝婕妤好像生了...”
江可芙轻轻一句,太子妃与李盛似都松了口气,待要再问,钱太医也终于出来。
“是位小皇子。只是早产将近两月,许是,活不过这个月。”
钱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医术不必说,医惯了宫内贵人,看够了生死,语气淡淡的说着这才出世的孩子的命数,好似不过是医了个头疼脑热的小病。
李盛的眉头又锁起来,江可芙默默看向旁处,不知为何想起来时太子妃那一句“还不如不曾降生”,想着祝婕妤许生下孩子就要赐死,若如此,孩子随着去了,兴许,还算好事?
“不过有一事,老臣奇怪,祝婕妤这胎,近来虽因忧思过重胎像不稳,但今日症状,似乎并非言语刺激引起,至少,不算主要原因。”
说完有些迟疑,钱太医顿了一顿,看李盛并无阻止之意,瞥向了一旁出神的江可芙。
“不知昱王妃可否借腰间香囊容老臣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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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可芙:...关我什么事,我就是来吃瓜的,你看完了可不要乱指认啊我警告你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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