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张祥办事不利,我生的是他的气,不想却迁怒于你,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责怪我,对不起。”
福兴看着一脸诚恳懊悔的永济,问道:“圣人召臣来就是为了道个歉吗?”
永济反问:“那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福兴道:“你也不必道歉,你生气我乍眼就看得出来,所以那日我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说了你也不听。”
忽然,张祥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内殿,为永济双手捧上一封求助信:“圣人,夏国送来了一封紧急求助信,请您过目。”
永济拿过信来,打开过目。半晌,他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福兴疑惑:“圣人何故发笑?”
永济答道:“漠北三攻夏国,大军逼近其首都,夏国皇帝想让咱们出兵帮他们打退蒙古人。”
福兴更是不解,又问:“夏国是大金的藩属,按理大金应该出兵相助,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明面上的藩属罢了,他们背地里干的那些恶心事儿,当人看不见吗?”永济止不住地发笑:“夏国对漠北,敌人对敌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圣人。”福兴立刻跪到了永济面前。
永济问道:“你又想说什么?”
“既然您今日心情很好,不生气,那臣就把话说全了。”福兴镇定而沉稳:“圣人,夏国就是再不讲信义,也绝不会拿国运当赌注,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既然夏国送信来求,便是他们还将我们当做宗主和盟友,短期之内可以相互信任。再者,漠北自建国以来,一直是大金的心腹大患,圣人大可借此机会摸清他们的实力,好为将来做打算。”
永济朗眉微蹙:“为将来做打算?”
福兴轻轻一顿,道:“大金和漠北,迟早会有一战。”
这些话其实有点儿道理,但永济并不愿听:“再说吧。”
“要是臣一个人的话不算数,翌日早朝,圣人可以听听群臣的建议。”
“嗯,知道了。”永济随便摸来一本书,敷衍道:“你出去吧。”
福兴俯身叩头:“臣告退。”
走出昭明殿的大门,福兴停了一刻:“张公公。”
“奴婢在。”
“圣人从前,是个稳重的人吧?”
张祥恭身道:“这个您比奴婢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我才问你。”福兴眼里透着难以察觉的失望:“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张祥低低道:“大人,恕奴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世上的任何人,只要有了权力,就很可能丧失自己的本性。”他垂下眼帘:“亦或者,暴露自己的本性。”
闻言,福兴心中震颤,拱手道:“多谢张公公提点。”
走在出宫的路上,福兴的近身侍从阿剌赫说道:“主子,今早有一封从耶律右丞府送来的信,小的给您送去书房了,但您没来得及看。”
福兴奇道:“耶律右丞府?”
阿剌赫答道:“是。信封上署名耶律楚材。”
福兴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是他?那我可得好好瞧瞧这封信。”
几日后,夏国境内。
察合把一支镶有绿青石的钗子插到小曲的发髻上,看着镜子道:“好看吗?”
小曲笑道:“好看,只要是姑娘挑的,都好看。”
“大姑娘!姑娘!”主仆俩正欢喜地看着首饰,突然一个小厮从外面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扑跪在地上道:“中兴府刚来的消息,老爷被俘了!”
察合两手一松,一对碧莹莹的翡翠耳环顺势落到地上,刹那间碎成了两瓣。
小曲忙站起来,扶着察合坐到她方才坐的梳妆凳上:“怎么被俘了?说仔细些!”
那小厮缓了缓气息,抬眼道:“前些日子,老爷提前得知了蒙古人准备包围京城的消息,就带着一路人马埋伏在郊外,意欲伏击蒙古人。后来他们果然从此经过,老爷便趁机带人扑上他们的队伍,和他们厮杀在一起。不料这些蒙古人一个赛一个地狡猾,他们故意设计让老爷掉进陷阱,将士们失了主帅,霎时间乱做一团,不久便战败了,老爷也被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