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夫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窝阔台仁慈:“主子,依我看,您故意留下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才是真的残忍。”
“关禁闭是挺残忍的。”窝阔台只承认这一点,别的他就不认了:“我毒哑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太吵罢了,我要是不给他们留下眼睛和耳朵,他们就体会不到性/事的快乐了。”
即便查干夫是忠诚的近侍,偶尔也会同窝阔台想法相悖:“亲眼看着自己被强/暴,亲耳听到狗血喷头般的斥骂与羞辱,却无法反抗,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这就是主子认为的快乐吗?”
窝阔台就没把中原百姓当成过人,他才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你是受到了楚材的影响吗?怎么倒心疼起牲口来了?”
查干夫无可奈何:“我知道,在您眼里他们就是用来攫取利益的牲畜。”
“既然知道,就不要问没意义的问题。”窝阔台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骤然变得低落,就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起身往卧室走去:“但即便是牲口,过得也比我好些,起码他们不用像我一样忍着某些冲动。”
查干夫提议道:“主子,如果您实在忍受不了的话,我可以派人去城里再抓几个少年过来,保证比后罩房里的那些还好看。”
窝阔台停下了脚步,故意反问道:“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去强/奸他们吗?”
查干夫答得滴水不漏:“这怎么能叫强/奸呢?能被您宠幸可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也得看他们配不配。”窝阔台回眸一笑,目光锐利如刀锋:“牲畜没有触碰我身体的资格,你若真想助我泄欲,就把楚材弄过来。”
言至此处,他的瞳孔里瞬间燃起了强烈的欲/火,活似一对被熏烟浸染的琥珀:“只要他愿意,我一定会把这半年来所有的欲望都发泄到他身上,把他啃得一干二净。”
“啪——”
正在发呆的楚材不慎把桌上的茶杯碰到了地上,漂亮的杯子被摔了个粉碎,锋利的瓷片飞得到处都是,侍候在侧的意顺见状,连忙就蹲下去捡瓷片了,而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材,也终于被这一声脆响拉回了现实。
他本来是在看佛经的,看着看着,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窝阔台的面孔。他想起前些日子他还在府里的时候,窝阔台曾告诉他自己的体内也存在过一个人,那个人叫兀格,虽然从未现身过,但窝阔台认为兀格跟洪古应该是类似的存在,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这对楚材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惊喜,他立刻就把洪古离开那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窝阔台,而后者在听过他的复述之后,也一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楚材当时很高兴,但同时他也有问题想要当面询问窝阔台:“洪古说你是恶人,这是真的吗?”
他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说明他打心眼儿里不认为窝阔台是恶人,并且想得到窝阔台的亲口否认。对于这个问题,窝阔台是这样回答的:“善与恶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洪古说我是恶人,也只是他的主观想法而已。”
楚材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也趋于主观:“意思就是你不是恶人,对吗?”
窝阔台摇摇头:“不,我是坏人,但坏得不彻底,我也有好的一面。”他粲然一笑:“特别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我都快好成个圣人了。”
虽然这并不是楚材所期望的答案,但只要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窝阔台,他是好是坏都无所谓:“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坏人,就算有好的一面也一样是坏人,少狡辩了。”
话音刚落,楚材就露出了笑容,并近前抱住了窝阔台:“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是你,是好是坏我都喜欢。”
为什么楚材会在看佛经的时候突然发起呆来,就是因为他想到了不久前的这场对话,这引发了他的一系列思考。
虽然他和窝阔台已经相处了一年多,但也是刚刚才在一起的,且楚材直到现在也不太敢确定,自己对窝阔台的感情是否已经上升到了“爱”的程度,毕竟他的心里还有玉衡,想要在短时间内放下这个女人还是太难了。
不仅如此,他和窝阔台在一起的原因也不只是因为感情,如果窝阔台没有把自己想要争汗位的秘密告诉他,他还真不一定会这么快就接受这份爱意,对于现状,楚材的态度是迷茫的。
不过楚材对他们俩的未来还是持乐观态度的,因为他们既是恋人又是政治伙伴,存在共同利益,所以他们的良好关系应该会维持很久。
少顷,意顺终于把地上的茶杯碎片都清理干净了:“主子,您怎么看个经书都能把茶杯碰倒?”
楚材顺手合上面前的经书:“想到某个人了,发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
意顺笑问:“是想三殿下了吗?”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楚材把寂寞全摆在脸上了:“我能从他的头发丝儿想到脚后跟儿。”
说着,他就开始给意顺胡乱比划了:“他的腰就这么细,又细又结实,宽肩长胳膊,手指头就跟刺鹅锥似的,还有他那双修长有力的腿,走起路来飕飕地和风一样,意顺,你说我从他身上怎么就找不到缺点呢?”
这个架势意顺属实没见过,自家主子别是发/情了吧:“三殿下的外形的确很完美。”
“嗯。”楚材用指头画了个半圆:“特别是那个部位。”
窝阔台,这个男人就像有魔力一般,楚材只要一想到他,脑子就会变得一团乱,然后就再也无法聚精会神地去做手底下的事了。
“好几天了,他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不料就在入夜之后,意顺突然就迈着飞快的步子走进了卧房,向他正在炕上静坐的主子低声禀道:“主子,好消息,三殿下来看你了!”
闻言,阖眼盘腿坐着的楚材霎时便睁开了双眼,身子也不由得燥热起来,静坐了许久的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心如止水,结果就这么轻易地被意顺的一句话给击溃了:“真的吗?快去请他进来!”
窝阔台是以“白公子”的身份来到报恩寺的,他从最小的角门进来,衣着也很低调,可见他并不是很想引人注目。待他进到楚材房里的时候,后者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虽说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但窝阔台并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故意向楚材作了个揖,笑道:“在下白斡,字子初,问湛然居士安好。”
他梳了半束发的头型,但并非是中原少年那样的半束发,而是用一半头发在脑后结成一股麻花辫再用丝带系上的发型——楚材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是多年前窝阔台在使用“斡少侠”身份的时候常梳的发型。
“你还有表字?”楚材噗地一声笑了。
窝阔台自己脱掉了身上的披风:“瞎起的。”
“名字也是瞎起的吗?”
“不是,名字是认真起的。”窝阔台把披风放到了炕上,然后就坐下了:“除了‘窝阔台’以外,我的名字还可以被译为‘斡歌歹’,正好‘斡旋’这个词儿意为调解,比较符合我劝架老好人的性格,所以就用‘斡’这个字了。”
楚材坐到他身边:“劝架老好人?”
窝阔台解释道:“我那两个不省事儿的哥哥,他俩闹起来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去劝和。”
“懂了。”楚材撩了下窝阔台的头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真是变了不少,现在的你要远比从前更吸引我。”
“你也一样。”窝阔台直言不讳:“楚材,其实以前的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子,那时的我对你并没有很深的感情。”
长大之后,楚材偶尔也会想起当年的事情,现在他的想法要更为成熟,曾经的小斡对楚哥儿究竟是种什么态度,他早就看出来了:“我能理解,那时候你有任务在身,每天都要忙着刺探情报,和我的那段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窝阔台陡然一惊:“你都知道了?”
“嗯,包括你的间谍身份。”楚材表现得很轻松,毕竟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他只是在回味一段难忘的往事而已:“咱们去西域之前,大汗曾提起过你是探取情报的老手,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前往中原的真实目的了。”
自打他们在一起,窝阔台想要给楚材倾诉秘密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了,有些事情与其一直压在心里,倒不如全盘托出,反正楚材也是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那你有猜到……我曾利用过你的感情去获取情报吗?”
楚材惊讶地眨了眨眼:“这个倒没有。”
“还有你在医巫闾山上碰到的那群饿狼,它们都是我放出来的,因为你是我用来获取情报的目标之一,我需要取得你的信任,所以才自导自演了一场路见不平的戏码。”
随着楚材的沉默,窝阔台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在经过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钟后,最终楚材只是苦笑了一下:“我还真是遇人不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呢?”
他的语气很温和,甚至还带着点儿无可奈何的宠溺:“不仅坏,还很聪明,而且总喜欢用一张好皮囊去蛊惑人心。”
面对着这样的楚材,窝阔台反而变严肃了,愧疚之情自他的心里油然而生,让他不禁想要斥责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拥有怎样冰冷的心肠,才会去利用一个这么温良的人啊:“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什么?”
窝阔台一把将楚材揽入怀中,像是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紧紧地搂着他:“我绝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楚材,我向你保证。”
“嗯。”楚材也上手搂住了窝阔台:“我也一样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的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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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帐殿横金屋,毡房簇锦城。”这里的毡房和毡帐一样都是指蒙古包,因为现在的“毡房”通常指哈萨克毡房,所以我专门提一下。
(似乎是一些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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