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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所措(2 / 2)

“当然没问题!我是怀孕,又不是残疾,没必要时时刻刻都有人陪着。”

这里是河边,虽然空旷无人,但离第四斡耳朵也不是很远,基本可以排除人畜带来的危险——即便可儿还是不太放心:“好吧,奴婢这就去。”

不久,月亮升起来了,天空也被染成了墨蓝色,盏合在原地踱步了半天,觉得有些无聊,就站在河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挺起的腹部,自言自语道:“我的孩子,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亲眼见到草原上广阔的美景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盏合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向她靠近,她以为是可儿回来了,就转身说道:“可儿,你终于回——”

谁承想她都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人就猛地一用力,把盏合推进了河里。在没入冰冷河水的一瞬间,盏合懵住了,直到突然呛入的一口水逼着她清醒了过来,她才开始奋力地拍打水面,想要大声呼救。

夜幕降临,河水深不见底,盏合每开口呼救一次,就会呛一次水,她挣扎得越激烈,就下沉得越厉害,她的双腿好像被河面之下汹涌的暗流缠住了,沉重的腹部也开始疼痛,渐渐地,疲累的盏合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意识也因为呛水过多而变得模糊,她的肚子像是被巨石击中一般痛得要命,可她却早已喊不出声了。

盏合的视线朦胧了,面前是升腾而上的水花和漂浮到她眼前的头发,半梦半醒之中,盏合似乎产生了幻觉,她好像听到有个什么东西掉入了水中,然后她的身体就被托起来了,总觉得是有谁在抱着她一样。

终于,盏合闭上了双眼,她在水里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皆在此刻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察合台的毡帐里。

“我送你的那副弓箭,里头的那张弓是我亲手做的。”察合台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

一旁陪着他一起喝酒的景贤大吃一惊:“真的吗?那弓是你自己做的?!”

察合台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送我亲手做的东西。”

景贤笑问:“为什么会想到送给我呢?”

察合台想了想,摇了摇头:“嗯…我也不知道。”他发现桌子上的酒瓶都空了,就紧接着问道:“还想喝吗?想的话我再去拿。”

景贤摆摆手:“不用了,我有点儿头晕。”

“才喝了几瓶你就晕了?”

“我和你又不一样,我身体不好。”

察合台不大喜欢喝酒,都是因为今晚景贤来了,他才愿意陪对方喝一点儿。见景贤菡萏似的面颊上扑着淡淡的红,莹莹的烛光把他整个人都映衬得有种朦胧的美感,不知怎么的,察合台突然也觉得有点儿晕了,就撑着下巴倚到桌上,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景贤看。

在一阵短暂且微妙的沉默之后,景贤抬头看向察合台,眸中仿佛有秋水荡漾:“二殿下,谢谢你今天带我去打猎,虽然我只是骑着马在猎场上溜了几圈……”

察合台的目光依旧在景贤身上:“我今天倒是收获颇丰,打到了不少猎物。”

他漆夜般深邃的双瞳里仿佛包裹着逐渐旺盛的火焰,让景贤在躲避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去注视:“今早的那些话,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说出来是好事,总比一直压在心里好。”察合台在这之后突然冒出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我喜欢你在我面前坦诚的样子。”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察合台有一瞬间的疑惑和惊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甚至还有点儿头昏体热,可他根本就没喝多少酒,难道是他的酒量不行了?

“啊……”景贤也觉得自己身上不大对劲儿,他扶着额头晃悠悠地站起来,向察合台致歉道:“二殿下,实在抱歉,我有点儿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察合台连忙起身搀住了景贤:“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景贤嘴上说着拒绝的话,脚下却一步都不想往外挪,特别是在触碰到察合台温热身躯的时候,简直就像搁浅的鱼儿遇上了高涨的潮水,已经难舍难分了。

察合台的脑子一团乱,只有一个想法是清晰的,那就是让这个被自己扶着的人留下来,不管他是谁:“你可以不走吗?”

景贤没听清:“什么?”

“留下来陪我。”察合台突然用双臂箍住了景贤的腰,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现在你听清楚了吗?”

言罢,他掰过景贤的脸,低头吻了下去,就像在亲吻自己的老情人一样,熟练且毫无顾忌。景贤闭上了双眼,不仅热情地迎回了察合台,还主动伸手下去想要解开自己的衣服,不想才解到一半就被察合台给摁到了桌子上:“趴着别动。”

待一切准备就绪,那团热火就被骤然送入了景贤体内,灼烧热辣的触感令他不适,正欲叫喊出声,就被放火的察合台迅速捂住了嘴巴。后者俯下身来,一边将火焰烧得更旺,一边低声启齿:“别出声。”

被捂嘴的景贤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跳跃奔放的火蛇反反复复地在他的体内钻探,痛苦煎熬的同时又不失兴奋愉悦,在这种状态下,景贤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察合台发现了这个细小的变化,就趁机加强了火蛇钻探的烈度,给景贤送了个出其不意。

景贤被吓到了,他反射性地一甩手臂,把桌上的空酒瓶全给扫了下去,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果然,这个声响引起了门外下人们的注意:“主子,出什么事儿了?!”

察合台忙道:“没事!”

两个人立马不敢动了,他们竖着耳朵屏气敛息,直到外头彻底没了声音,他们俩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去床上。”察合台向景贤小声提议:“动静小点儿。”

子夜,第四斡耳朵。

盏合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位坐在床边的散发女子,是她熟悉的面孔:“察合姐姐?”

在这里守了许久的察合,眼里顿时有了光芒:“您终于醒了。”

盏合把察合上下打量一番,蹙眉道:“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着我的衣服?”

侍立在侧的小曲答道:“您落水的时候,是我家姑娘救了您,送您回来的时候姑娘浑身都湿透了,又没带换洗的衣裳,就只好向可儿要了一件您的衣服穿。”

“奴婢当时带着披风才走到半路上,就看见察合主子横抱着您回来了。”可儿靠着床跪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挥之不去的歉疚:“察合主子说她当时正好在旁边练晚功,一转眼就看见有人落水了,直到过去把人救起来,才发现是您。”

“原来如此……”盏合想坐起来道谢,却顿觉四肢酸软、腰腹无力,完全使不上劲儿:“多谢察合姐姐相救之恩……”

察合连忙扶住盏合的肩膀让她躺下:“不必道谢,快躺下,别乱动。”

这时,盏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成了惊恐万状:“可儿…可儿?!”

“奴婢在。”

“孩子呢?我、我的孩子呢?!”

虽然盏合肯定会发现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但在她醒来之前,守在床前的三人还是达成了一致,只要盏合不问,就绝对不告诉她。

可儿咬了咬嘴唇:“察主子送您回来的时候,您的衣服上已经全是血了。”她既伤心又自责:“小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留您一个人在河边,我对不起您……”

盏合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一双杏眼已经泛起了泪花:“不…不可能的,我的孩子都五个月了,怎么会、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曾经亲手让自己绝育的察合无法对失去孩子的女人产生共情,但盏合悲痛万分的样子,还是让她的眉头微微颤动了:“您掉入水中,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所以才会失去这个孩子。御医说五个月小产的痛感不亚于分娩,在那期间他们给您喂了麻醉药,才没有让您疼醒。”

盏合撇过脸去,合眼落了两滴泪,如果她没有让可儿去拿披风,如果她没有一个人待在河边,就不会失去她的孩子了。

为此,盏合懊悔不已,她捂住脸庞流了半天的眼泪,才带着哭腔弱弱地问道:“这件事情…大汗知道吗?”

察合摇摇头:“除我以外,只有第四斡耳朵的人知道,她们方才都来看过你了。”

“好,这件事我会亲自给大汗说的。”盏合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眸子里萌生了恨意:“我会亲口告诉他,我是被人推进河里的,有人想要害我和我的孩子。”

“您是被推进河里的?!”可儿大吃一惊,旁边的小曲也目瞪口呆,只有察合仍旧面不改色,也不知她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还是单纯的面瘫。

可儿急忙问道:“您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盏合答道:“当时天已经黑了,我没看清,我甚至连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小曲发现了疑点:“这人或许早就打听好了您要去河边散步,所以一直在那里候着,可他又是怎么算到您一定会让可儿离开的呢?”

这个问题,察合帮忙回答了:“为了不被发现,那个想要害您的人肯定会让一个面生的人来推您入水,这样即便他被记住了长相或是被当场擒获,也不会一下子就查到幕后主使的头上。所以说,无论可儿是否在场,今天的事情都会发生。”

察合不愿与其他嫔妃亲近,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勾心斗角,但她并非一张白纸,所以才会分析得头头是道。

盏合问道:“这次的事情,跟上回合答安的事情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察合很警惕:“不排除这种可能。”

盏合不由得攥紧了身上的锦被,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到底是谁会如此大胆,敢屡次对汗嗣下手呢?”

四更,月明星稀。

景贤就跟刚从噩梦里醒来一样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正打算下床逃跑,就被一旁的察合台叫住了:“你去哪儿?”

景贤这才发现察合台已经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点儿。”察合台也坐了起来,伸手擦了擦脖子和锁骨上的汗:“你要走就快点儿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

面红耳赤的景贤连忙掀开被子下地穿衣,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就回头问道:“二殿下,我们昨晚…是怎么回事儿?”

昨晚的事情察合台也很无奈,毕竟事情已经做下了,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我的酒柜里有一壶额赫送来的酒,本来是给我和秃儿坚准备的,结果我出门玩了一天,把这事儿给忘了。”

回想一下自己当时浑身燥热酥软的情况,景贤立马就明白了,原来是他们误饮了催/情酒,才酿成了如此大祸:“你拿酒的时候难道不认得哪壶是用来催/情的吗?”

察合台摇摇头:“那酒是巴图尔放进去的,我不知道那个酒壶长什么样子。”他抬眸看向景贤,一脸的愧疚:“……我很抱歉。”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景贤没有回应察合台,而是默默地转过去继续穿衣服了,随后就是一阵极其尴尬的沉默,尬得简直可以用脚趾抠地了。

直到景贤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打算离开,低着头坐在床上的察合台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景贤!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景贤震惊于察合台居然叫了自己的本名,就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察合台是希望得到景贤的回应的,而羞赧的景贤似乎并不想注视他那双深邃而闪耀的眸子太久,更不好意思再同他多说什么,就飞快地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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