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次碰面之后,乔半阳就不请自来,与谈辛等人同行,去山上寻景作画。谈老爷子见宋君缙一个年纪正好的大小伙子,天天跟着他一老爷子蜷在这一亩三分地和厨房里像什么话。
就自作主张,让孙子几个出去玩的时候带上他。态度非常的强横,要是不带宋君缙,就不给他们做饭吃。反正给他们做饭的就是谈老爷子和宋君缙,可以说宋君缙和谈老爷子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哪有嫌弃衣食父母的理。
对此,谈辛只能哭笑不得的接受。
宋君缙虽然高智商有能力,但这并不就代表他拥有敏感的色识度,更不代表他拥有丰富而浪漫的联想能力。宋君缙自负骄傲,所以他看不见色彩渲染画布时所表达的情感,听不懂清风吹过耳畔时的呢喃,理解不了阳光散落碧绿的枝叶间的碎光时的浪漫。
所以他就更不懂,谈辛眼中的世界生气而灵动,阳光洒落温暖、微风卷来低语、清泉轻吻眼眸……就连路边的野花、杂草与乱石,都是一场不期而遇的浪漫相逢。
花瓣镌刻了诗意,杂草洋溢着生机,就连不起眼的乱石,都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意。
这天是难得一遇的大晴天,不湿不热。阳光像是给植物刷上了一层油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谈辛等人打算顺着小河沟往山上走。小时候曾经翻螃蟹沿着这条小河沟往山上爬,爬得很高很远。
那时候还小,只记得四周都是一片说不出口的绿色,薄纱似的白雾拢着山林,与充盈着生机的满眼绿色交相辉映。像是在人间仙境,又像是谈辛做的荒诞的一个梦。
这山年头久远,古树参天,有野兽出没。久而久之,人迹罕至,逐渐变成了无人打扰的静地。
为了安全起见,宋君缙给进山的每个人都收拾好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手电筒、打火机、水杯、压缩饼干等必备用品。也没人觉得宋君缙想太多,毕竟是无人开发的深山老林,虽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上山也不过是踩踩好的景观的位置准备下次来画画。
但谁知道会不会出意外。多一点准备多一点安心。
骆长亭看着满山的绿色,道:“A,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系统A:“什么?”
骆长亭:“每一个任务者的借主都是钟之戚他们这类的吗?”
“嗯?”
骆长亭说:“我之所以能轻易的帮助他们改变命运,是基于他们本身就拥有的才华、能力这类先天优势以及优秀的家庭等后天因素。他们本身就拥有翻盘逆袭的能力,缺的只是机会。就算没有任务者,只要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们未必不会成功改变自己的上辈子的命运。”
系统A笑了,带着一点骆长亭看不懂的欣慰,“所以能呢?”
“所以我想知道那些没有突出才华、能力以及优秀的家庭的普通人,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在哪里?他们要如何改变命运呢?命运真的改变之后,他们的初心是否还在?”顿了顿,骆长亭又道,“或者是说,在任务者离开之后,这些借主没有了任务者的帮忙,生活全都一团乱之后——他们大多数是如何选择的?”
系统A突然抬手鼓掌,他看着骆长亭,眼里尽是欣慰与赞同。细看之下好似还有一丝怀念,仿佛是看到了一位曾经的故人,“拥有情感就代表拥有欲望和不切实际的妄想。来来往往的任务者里,你是我见到的唯二会思考这类问题的任务者。前见古人,却未必后有来者。”
骆长亭扫了一眼系统A,笑了,“你怎么就肯定后无来者了。任务者那么多,总有那么几个传统意义上的正常人吧?”
传统意义上(心理学角度)正常人与非正常人的区别为以下几点:
1.行为的怪异性,这是一种主观判断,是依据行为发生的情境来判断的。
2.行为的持续性,人偶尔表现出一些不正常的行为时并不说明他有精神病,除非这些怪异的、反社会的或障碍性的行为多次发生并持续很长时间。
3.社会异常,这是指一个人的行为明显偏离了社会的期望或规范。
4.主观的苦恼,能意识到心理上的困扰以及这些困扰造成的痛苦。
5.心理的障碍,因心理问题由而导致对于生活的不满意。
6.对功能的影响,有问题的行为对一个人的生活能力造成不良影响。
但最重要的却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利己’本能,下意识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最符合人类的行为,也是最常见的人类的行为。
只有在这一点满足的基础之上,人类才会思考其他的问题。所谓‘饱暖思淫欲’,便是这么个道理。
站在他人的角度来思考一个在另一个方面(私欲)上来说,是侵占了自身利益的问题并伸出援助之手——几乎是没有谁能做到的。
系统复活任务者,抽取任务者的感情作为报酬没有任何错误。从另一方面来讲,系统复活任务者的行为不符合甚至是违背了宇宙能量运转的规律。
宇宙在某种意义上拥有自我意识,为了自身维持运转会自行清除错误。破坏了运行的规律的系统和任务者就是那个‘错误’,宇宙会对其进行锁定并清除。
系统会被驱逐甚至是毁灭。任务者会在复活之后,异界的记忆将逐渐消失,然后在几年之后因各种各样的意外死亡——这就是宇宙的清除行为。
人类的存在短暂而渺小,比宇宙中的一粒原子更加微不足道。所以大部分时候(按照人类在地球的时间来说),宇宙还来不及清理,这些人类就逃过一劫,生命走到尽头正常死亡了。这也就是系统屡次三番,复活任务者的原因了,无非就是钻了宇宙规则里的,人类时间的漏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指祭祀时用的草狗)。
宇宙无论是对普通的人类还是被复活的人类都是平等而毫无偏爱的,自然谈不上仁爱或是不仁爱(因为很多人看字面意思来解释这句话,所以导致了对这句话的误解)[1]。
“但是我觉得能坚持到最后的,可能只有你。”
“而且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系统A看着骆长亭,顿了顿,解释道,“系统是数据,数据并不拥有感情,自然不会有所谓的偏判和仁爱。我们只会遵循数据运算之后得出的最大价值的结果,来判断人类或其他物种是否能成为任务者。能被系统绑定就代表了其拥有逆命的资格以及能力。哪怕系统被条例压榨,也绝不做无价值的事。”
连蚂蚁都知道遇雨搬迁、浴火抱团,更高纬度的系统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所谓的‘优胜劣汰’。
尽管这些数据是最开始之时,绑定各种各样的人类模仿其他宇宙的系统的方式一步步探索出来的,最适合系统管理所的系统分配合理不同任务者执行的任务新型模式。什么样的生物符合系统管理所系统绑定的判定,系统才会进行绑定,不浪费一滴能量——是系统管理所的最低准则。
——
天昏地暗,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满山的枝叶上,一身狼狈的谈拄着一根树枝,艰难的往山下走去。
这山奇怪的紧,太阳一到正顶便四起山雾,遮住了远望的山间景色。他们五人大清早起来爬山,沿着山间前人用碎砖铺就的小路直直往山间走。谁知道走到一半一回头,乔半阳就不见了踪影。
这偌大的一座山,居然TMD收不到信号,别说打电话了找人了,他们人在哪儿都不清楚。在山脚下信号满格,GPS一开躲坑里都能找着,一上山三米外就见不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