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在哪儿?
骆长亭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非常破烂的客车后排角落里,他抓着自己浅金色的长发,皱紧眉头。
骆长亭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蕾丝边水蓝色长裙,非常夸张华丽的一条裙子。数层的蕾丝边里镶满了耀眼的粉蓝色水钻和渐变蓝珍珠,腰间绑满了蓝色的丝带,每一根丝带上都挂满了小饰件,丝带在左侧腰的位置上绑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我是个女人吗?
骆长亭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答案,他觉得他应该是男人才对。这样想着,他的手就不由自主抚上胸口,丰满而圆润,下意识用力一捏,瘪了,没感觉。又狠狠地拽了拽长而卷的金发,假发套没有拽下来,头发丝倒是被扯下来了一小把,怪疼的。
很好。骆长亭放下自己的手,他能肯定自己不是女的,但也不像是个正经的男人。他是个留着长发、烫头卷发染发俱全的、穿着夸张华丽的蓬蓬裙、贴着假胸、化妆…的男人。
确认自己的性别之后,骆长亭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思考自己的行为。
这是一辆很破的客车,破旧的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古董大巴车。很久没人打扫卫生,座椅角缝隙里塞满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脚底的车板上有着诡异的深褐色块状液体留下来的痕迹,锈黄色爬满了整个车窗。
车上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乘客,以及一位没有露面的司机。乘客里还有几个在昏睡中,醒来的也只有他在内的三个人。
一位是衣着黑色西装的,戴着金丝镶边眼睛的隽秀男士。另一位是穿着老大爷款白汗衫黑短裤,脚底拖拉着一双人字拖的肌肉膨胀的方字脸汉子。
骆长亭翻了翻自己手边花里胡哨的小包,从里面找到了一份诊断证明。
患者姓名:骆长亭。性别:男性。年龄:20岁。病因:间接性失去记忆,厌食症,异装癖。主治医师:李医生。
厌食症?骆长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这个诊断非常怀疑。他想,他一顿能吃下四分之一头牛,怎么可能患上厌食症。间接性失忆症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现在确实想不起来自己过去的信息了。但是异装癖是怎么回事?他不觉得自己是个会女装打扮自己……
等等,他好像有一点印象,他曾经应该是是在卫生间里化过妆打扮过的。
难道他真的是个异装癖?骆长亭对自己不由得充满了怀疑。他突然不太想面对这个问题,于是骆长亭收好病例单,指纹解锁打开这个粉兮兮的手机。
很干净,除了几十个让他收取快递的信息,不用想就知道是女装、化妆品、假胸这些物件。手机联系人里了快递公司和邮递员外,只有几个类似家庭成员的联系人。相册里也大部分都是他的女装自拍照,少部分是和别人的合照。
骆长亭找不出更多的信息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最应该的是搞清楚自己将要到达的目的地以及为什么会乘坐这种客车的原因,他很有钱,不可能因为省钱而亏待自己。
女士身份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想了想,骆长亭捏着嗓子询问车上的另外两位男士:“两位先生,我可以请问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么?”
白汗衫回过头,见是一个衣着华丽,身材纤弱的‘小姑娘’问话,打量了一下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骆长亭,叹息道:“你不知道?想不到这次居然能遇到新人,小姑娘挺年轻,可惜了。”
白汗衫说完这句话就转回头,继续与西装男小声交谈。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醒来,骆长亭发现,车上的乘客之中,除了自己和另一个闭着眼睛昏睡在另一边的年轻男性外,车里的其余人全都是有同队员有计划的。他们三两成对,凑在一起商谈着什么,偶尔也会其他的组队的人一起商量。
作为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的骆长亭,以及另一个还没醒来的不知底细的男性,则被他们排斥在外。
包括骆长亭在内,客车上一共有八个乘客,六位男士,两位女士。
他们讨论的声音虽小,但在这个较为安静的环境里还是非常清晰的。骆长亭断断续续的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囚鬼宅’、‘厉鬼’、‘生死有命’等等词汇,只是线索太少,他实在拼凑不出什么较为完整的消息。
骆长亭见此瞌眼小憩,他很不习惯这种交通工具,有呕吐、眩晕感,简称晕车。一面闭眼休息,一面思索。
“那个,请问一下这是哪里,我们又是要去哪儿?”最后那个人终于缓缓醒来了,听声音是一个很朝气蓬勃的人。
没人回答他,那人便也不说话了。
客车晃悠颠簸的在路上行驶,骆长亭听见坐在他身旁的那人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他起身离开了座椅,听脚步声好像是往骆长亭这里的位置来。那人没有坐到骆长亭旁边,而是坐到了他的前面靠窗的位置。
骆长亭睁开眼便看见这人用自己的白袖子擦拭着客车泛黄发霉的车窗,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骆长亭还挺好奇这人看见了什么,他之前见这窗脏,碰愿不愿意碰一下。
“你看见了什么?”骆长亭伸手拍了下那人的肩膀,问道。
那人见骆长亭睁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凑过来低声道:“这辆车是倒着开的。”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骆长亭从那人用袖子擦出来的地方往外一看,只见漫山遍野的黄土沙石不停的滚落在地,往前一看,刚好在司机的位置不见踪影——这辆车是倒着开,速度很快。
“我叫殷衔残,你呢?”
殷衔残……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骆长亭没有深思,他看着白衬衫牛仔裤,扎着小马尾的殷衔残,愈发的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我叫骆长亭。”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殷衔残撇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窃窃私语着的其他人,低声问骆长亭。
骆长亭摇头,他看着殷衔残,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么?”
“你不知道?”殷衔残有些意外的看向骆长亭,他见一车人里,只有这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姑娘淡然稳重的闭目养神,还以为是一个知道的比较多的人。
骆长亭斟酌着,道:“我一醒来就坐到了这辆车上。你知道什么?”
殷衔残想了想,问骆长亭道:“你知道41号别墅吗?”二十岁的年轻人充满朝气和热血,坚定不移的相信着邪不胜正,所以很爽朗的跟别人分享着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信息。
什么鬼?骆长亭一脸懵逼,他看殷衔残说出这个名字时如此慎重的表情,不由得打起精神,认真的问殷衔残道:“那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栋厉鬼居住的宅子。
那里面有着人所渴望的一切——金钱、权利、长生……
这所宅子在世间飘荡,收留或囚禁这世间冤死或戾气重的鬼魂。
谁也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尽管如此,却还是有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想要从这栋宅子里实现自己想要的欲望。
而这栋宅子,也被世人称为“囚鬼宅”。
传闻在清代末,有一位比较出名的权贵渴求长生不老,从民间听闻了这栋宅子的消息,在民间大肆宣扬寻广招能人异士,最后真找来了四十一位能人异士,并秘密派这四十一人去寻找长生不老的秘方。
那四十一人里有本事的真不少,真找到并进入了这栋囚鬼宅,却无一人生还。而他们的身体,也被鬼宅分尸成数块,丢回了这权贵的大宅里外。一些散落在大街上的尸块被早起的百姓发现,死了这么多人,官府自然介入,权贵不得已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情的真相不知打哪儿流传出来,在权贵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嘴上都嘲讽着这位权贵怕死怕疯了,却有不少权贵在背后相继招募能人异士为其探寻这座能获得一切的鬼宅。是人便有欲望,而人不死、魂不灭,欲望便不得减。
而不久后,这位权贵莫名得了疯病,死在了马蹄之下,死状凄惨。其他曾派人去探索鬼宅的权贵也陆续出事,诡异的是,死去的人的数永远是第一位权贵派去的人的数量——四十一。
这件事被一些能人异士传入民间,后来,这栋囚鬼宅,也被世人更名为“四十一囚鬼宅”。
流传到了今日,这栋宅子也变了样子,继续囚禁封锁着厉鬼,在世间游荡,而它的名字渐渐的就被改为了“四十一号别墅”。
这个传说依旧流传,同样的,有着欲望的人也在寻找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