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号星期六,骆长亭等人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就在教室集合,准备早点去找许华年。
“许华年。”荆山玉叫住走在他们面前,拿着一篮子零食步伐轻快的许华年,问道:什么的情况下你会去自杀?”
许华年停下脚步,她扭头看向荆山玉,疑惑的的歪头,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自杀呢?”
荆山玉想了想,对许华年道:“谁没有想过结束这辈子呢。”
许华年笑了笑,红色的丝带缠绕在乌黑的发间,随着许华年扭头的动作在空中飞舞开来,“谁都想过用死亡来结束这无聊单调的人生,但谁的里面肯定没有我。我的生命不属于我,由不得我来决定提前结束。”
许华年有深爱的父亲,有必须去完成的梦想,还有曾经在绝境之中立下的豪言壮语。枷咒一层层封住她的命,由不得她随意去动。
楚乌江替荆山玉转移了话题,她指着许华年结在鬓边发梢的红色丝带,问许华年道,“为什么要把丝带系在鬓角呢?”
没有绑紧头发,没有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任由长长的丝带缠绕在碎乱的发间,悬悬垂落在腰间。
许华年用食指卷了卷丝带,道:“本来想绑在马尾上的,但是头发短了,有些绑不上。”又舍不得这么漂亮的丝带,就绑在较长的鬓发了。
“这发带的染料品质不好。”荆山玉鼻头翕动,皱眉道,“有点臭。”
“但颜色很好看不是吗?”
颜色确实是很好看,透亮透亮的鲜红色,随着许华年的步伐悬在半空中在阳光的映衬下轻微晃动,仿若流动的液体般,好看的紧。
“这发带在哪儿买的?我也想买一根这样的红发带。”楚乌江转移话题,问许华年道。
许华年笑了笑,她玩着缠绕发梢的红丝带,轻声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那你手挺巧哈……”楚乌江挠挠头,道,“感觉你动手能力挺强的,喜欢什么就能做出什么来。”
“我不只是动手能力强,我唱歌也挺好听的。”许华年推开秘密基地的门,俏皮的冲众人眨眨眼,“你们想听我唱歌吗?”
“行啊。”“那就来吧。”“你五音全吗?”“挺期待,加油。”“……”
于是许华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弹身旁的玻璃瓶风铃,就着清脆的叮当响声,柔声唱起来一首未闻名的歌——
溪泉潺潺流动盘绕小的城
溪河沿途盛放鲜姸的花
真相的碎片随溪流入梦乡
故事也就此拉开序幕
远途而至此的人路过这城
在鲜花的盛开中偶遇一个做梦的人
就一起堕入梦境吧
做梦人对入梦人含笑相迎①
为他们指点殉死者应走的路
殉死者将寻到自己的逝世者
携手与逝世者漫步在应走的路
沿途的花被荆棘热烈拥抱
尖刺裹毒深藏划破脸颊
死亡前的梦境是如此甜美
过去的屈辱现在的反抗
不过是做梦者的一枕旧念
阴暗的小巷热闹的走道
旁人不断在私语议论着她的人生
十七岁的姑娘在央求着宁静
祈祷神明渴求魔鬼
赋她反抗的力量
神明不爱世人对她的祈祷无动于衷
魔鬼与她交易赋她力量,交易的物品是她的灵魂
她早已陷入梦中无可自拔
庄周梦蝶或是蝶梦庄周
真假的虚实周、蝶也言清不了
若要叫醒她务必三思而后行
说出真相更是要小心翼翼
不要轻易戳破怯弱者颠倒的梦境
活着的出路唯余迂回
毕竟她是如此脆弱难以承受真相
你又怎能忍心伤她
……
歌曲的曲调非常诡异,似歌似吟诵的诗,像是母亲唱给婴儿的摇篮曲,又像濒死人最后的喘息,轻柔充满着深切的爱意,断断续续的哑音吟诵着字里行间里对信仰的崇尚,呼吸声如溺水如窒息般卡在喉咙里。
好听是好听,就是听的时候让人背脊发凉,而且中间的曲调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很多年前,这段旋律一直在耳边旋转跃动,只是他们忘记了。
楚乌江抖着鸡皮疙瘩记下最后一个字啊,问许华年道:“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吧,挺厉害啊。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有什么故事吗?”
“我自己写的。名字是《殉死者颂赞的梦》。”许华年喝了口水,道,“没什么厉害的,活了这么多年,什么皮毛都能懂一点。”
前些天,一天中学高二一班消失的那些学生被警方找到了,准确来说,是找到了他们的腐臭的尸体。
尸体表面有很多深浅不一的创伤面,由出血量判定是生前遭受来自凶手的折磨。只是残留在杀害现场的血量有些不对,差了近乎死者身体所包含的一半的血量。
只是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害这些无辜的高中生,为什么杀害他们前要折磨一番——凶手与受害者们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取走受害者的血液是要做什么用处。
没有大概的排查方向,没有准确的案发原因,案子陷入了僵局。
午后分别时,许华年像是感应到了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将要发生,她亲自送别众人到校门口。
“有事记得来找我啊。”许华年想了想,取下自己绑在发间的红丝带,拿出一把小剪刀将其裁断成五段分给骆长亭等人,“红带护命,绑在手腕上,说不定能挡一次灾。”
当然,厉鬼喜血红,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可能会招来恶运。
骆长亭等人赶到教室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回来了。”谢世冲他们点点头,道,“有得到什么线索吗?”
他们不可能见到许华年记忆里7月10日的日出,就像他们不可能见到7月6日的日落。
今天是最后一场游戏,决定的是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只可惜看清楚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楚乌江将写满了歌词的本子丢给谢世,道:“她给我们唱了首歌,但是歌词里面的线索我们都知道。”
谢世读着歌词,把歌词还给他们,问楚乌江等人道:“你们手上绑着的是什么?”
“许华年做的发带,她说可以保平安。”李钰天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他扫了教室里那些听了话蠢蠢欲动的人,笑道,“不过也有可能会丧命。”
谢世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怀疑,许华年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面隐瞒他们什么,若真的有问题,李钰天等人也不会以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来引起众人的不安和猜忌。
而他本人也不是没有保命的法子,他们也用不着警告他。所以警告的是在座的其他人,不要抢夺他们的东西。
“……就一起堕入梦境吧,做梦人对入梦人含笑相迎,为他们指点殉死者应走的路。殉死者将寻到自己的逝世者,携手与逝世者漫步在应走的路。沿途的花被荆棘热烈拥抱,尖刺裹毒深藏划破脸颊,死亡前的梦境是如此甜美……”
荆山玉轻声吟唱着许华年所写的歌曲,她坐在角落里,一字一字吟唱着这首诡异又熟悉的歌词。
骆长亭打了个哈欠,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东张西望,直到听见荆山玉的吟唱。听了好一会儿,骆长亭出声问道,“这几句歌词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席勒的《欢乐颂》吗?”荆山玉反问骆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