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沧海万顷唯系一江潮。
这是太多太多的女子抱有的希冀,然而,又有几个能遇到了良人呢?
一语成谶,多年后,当年的穷书生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来这儿走马上任。
美娇娘等回了书生,自然是欢喜的,连忙上前相认。
书生还记得美娇娘,立刻将人领回去,盛情款待,多年未谋面,两人相聚后彻夜畅谈。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两人都是君子之交,发与情,止于礼,从未有任何逾越。
若是寻常故事到了这儿,也应该结束了,美娇娘多年等待终有回报,穷书生衣锦还乡抱得美人归。
但是,这曲戏,还没完。
这时候,故事急转直下,本来是叙旧,结果落到旁人眼里,便成了一桩龌龊事儿。
男人说,这两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定然藏匿着什么苟且之事。
女人说,这狐媚子最喜勾人,不知背地里使了什么肮脏手段,把男人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花魁的美,便是她的原罪。
武人之刀,文人之笔,皆杀人之具也。刀能杀人,人尽皆知;笔能杀人,人则未尽知也。
然笔能杀人,犹有或知之者;至笔之杀人较刀之杀人,其快其凶更加百倍,则未有能知之而明言以戒世者。
很戏剧性的,曾经受人追捧的金贵花魁竟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们口诛笔伐的无耻荡妇。
故事的最后,那位倾城花魁终是抵不住流言蜚语,最终服毒自尽,以一死来证明清白。
这戏曲也就结束在花魁凄美自尽的时候。
“花魁的真实结局,是怎样的?”
戏台落幕,梦梦看向润夏,问了一句。
润夏听了这话,媚眼微弯,素手轻抬,她撑着脸,朱红的丹寇指甲与白净的纤纤玉手相辉映,显得整个人更为娇媚了,她倚着软垫,不答反问
“小师叔觉得这个结局不真实?”
“只是觉得,她不屑以死来自证清白。”
梦梦回答得利索。
其实,只要用心看了就会发现这个结局有点儿不恰当。
梦梦不太清楚润夏的用意,可能是引发看戏的人的追问,让人们对这戏曲更难忘?
润夏听罢,轻笑一声,似碎冰碰白瓷,啷当清脆,悦耳动听,她出声调侃
“小师叔倒是很了解那花魁呢~”
勾人的媚意中带着一丝清纯的娇俏,中和了妩媚,平添了单纯,白玉美人,尽态极妍,总是让人喜欢的。
“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版本,奴家倒是可以与掌门和小师叔讲讲~”
在润夏讲的这个版本中,花楼的花魁,那个冰肌玉骨,风姿卓越的美人儿,唤做“荼蘼”,“开到荼蘼花事了”的荼蘼,尽态极妍,韶华胜极的荼蘼。
那是荼蘼与清官的故事,前面大同小异,直到,穷书生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这儿,做了县令。
荼蘼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冲上去与新到任的县令相认,而是等到那股热乎劲儿过去后,差人约了县令,见上一面。
县令答应了见面,还带人回话,说他不方便出府,让荼蘼来他那儿小聚一番,荼蘼答应了。
荼蘼记忆中的书生是个害羞的人,而眼前这个县令,是一个双目含情,大胆而炙热的男子。
他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他倾吐着这些年的艰辛,他喝了点儿酒,似乎有些醉了。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他对她的深爱,一遍一遍地说着想她,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了曾经那个书生的影子,可是,这么多年,他的眉眼变化不大,他还是曾经书生的那幅模样,他的悲伤,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深深孤寂直教她心软,不忍将人推开。
其实,她也推不开,她的力气没他大,而周围能帮她的人,也早就被他遣开了。
夜深酒阑,粘皮贴肉,娇体留痕,被窝沾湿,了了相思,结了怀想。
荼蘼原谅了他的杳无音信,原谅了他的粗暴索取,云雨中,荼蘼想,她是爱他的,爱这个看了第一眼便上了心的男人。
第二日,她从幸福中醒来,将衣裙穿好后,她坐在床边,等着他睁眼。
这些年,她有不少积蓄,足够为自己赎身,也足够度过余生。只要他娶她,她会陪着他一辈子。
荼蘼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希冀,等待着县令醒来,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屋外的喧闹声,紧闭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从外面闯进来的女人,盛气凌人,怒容满面,连声吆喝。
在看到房里的荼蘼与床上的男人时,女人叫嚣得更厉害,那尖锐的嗓音刺得荼蘼头疼,也让醉宿的男人清醒了过来。
女人冲上去,抬手就给了荼蘼一巴掌。
荼蘼隐约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怔楞在原地,没来得及避开,硬生生地接下了那响亮的一耳光。
女人揪着荼蘼的头发,叫骂着,说荼蘼不知廉耻,勾引人夫。
女人骂得很难听,骂得很尖锐。
那又细又尖的嗓音在荼蘼耳边连续不断,头发被用力地撕扯着,荼蘼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有些糊涂了。
女人对撒泼有着某种无师自通的天性,叫骂之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突发的一切让荼蘼看着很狼狈,她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女人没有给她机会,而床上的县令,更是直接堵死了她所有的话头。
县令的眼中还带着醉酒后的不清明,他说他喝多了,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说,荼蘼主动来府上找他叙旧,还一直向他敬酒,劝酒,一杯杯下了肚,到后面,他实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女人听了县令的解释,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是对着荼蘼时,眼中的嫌弃与鄙夷毫不掩饰。
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女人让家仆将荼蘼扔出府,顺便告诉路人这事儿的经过,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居心叵测的狐媚子是怎样不要脸地勾人爬位的。
荼蘼沉默地承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她都听不进去了,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县令的话,县令无辜的模样,那一幕一幕,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很深很深······
最后,是闻讯赶来的妈妈和花楼的姐妹将荼蘼带了回去。
后来,打探了消息,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妈妈告诉荼蘼,她等了这么多年的真心人早就有家室了。
当穷书生还在向上攀爬时,是他的老师搭了一把手,慧眼识珠,还将女儿嫁给了他。
而穷书生也争气,在官场中越混越好,平步青云,现在已经坐到县令的位置了。
这次,是那县令先到这儿来,家眷会晚一些,但没想到就这么赶巧,那县令妻子一到府上,便听家仆说起荼蘼来了府上拜访的这件事儿,后来的事儿,妈妈不说,荼蘼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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