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儿!嗯?你怎么又在看书啊?”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儿,兴冲冲地跑进房间,见吕菁安静坐在桌案后,头都不抬。只有旁边的杏儿起身施了一礼,对着他苦笑一下,也坐下继续看书。
自上次来探望生完小侄女的姐姐后,他前来寻人玩耍,却看到菁儿安安静静地看书练字,就连她身边的小丫鬟也被“强迫”要求识字写字。男孩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缓缓走近二人。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咦,这是什么?” 宽大的桌面除了简牍,还有一个浅浅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细沙。
吕菁扶额无语,这熊孩子怎么又来了!明明听说他以前不爱搭理自己的。站起身来,对着比自己只大两三岁的小男孩施了一礼,叫了声“小舅舅”。
见他兴致勃勃的盯着自己练字的沙盘,便随手在沙盘上写下一个“琰”字,写完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屋外不停飘落的雪花。收到上一封书信,还是落叶纷飞的秋天。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还好吗?
叹了口气,看着一时兴起练字的严斌,问道:“舅舅呢?”
“大哥同爹爹都在姐姐屋子里。”听不懂他们谈生意,逗了一会儿才两个月的小侄女,也没多大意思,就跑到菁儿这里了。
“杏儿,我要去娘亲那里。”交代了一声,见她要起身,又道:“你不用跟着我,好好习字。”说罢,不理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朝母亲那边走去。
“哎……等等我……我同你去。”严斌见她要走,也顾不上沙盘,连忙跟上。
见他起身动作都不灵活,吕菁笑道:“你怎么穿那么多衣服?”
“我也不想啊,可爹爹交待说今年比往年更冷,只准加衣服,不准我少穿。”对于不灵活,他也是郁闷的紧。走到屋外,道:“不过也没关系,咱俩一会儿还是堆一个大雪人,打雪仗。”一个月前刚下大雪,前世作为南方人的吕菁还有些小兴奋,堆了一个雪人,严斌来了,便同她肆意地玩了一阵雪。
现在府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自家的大小姐是个“没规矩”的丫头。不过,老爷准她习武,夫人在生完二小姐后,又格外宠着大小姐,哪个还敢多嘴。
“我错了!怎么就童心大发,和小屁孩儿玩在一起,现在被缠上了吧!”吕菁在心中对自找麻烦的自己鄙视不已。
“姥爷!舅舅!”向屋里的二人施礼问候,便走向严氏,问道:“娘亲,妹妹昨天夜里乖么?有没有吵到娘亲休息?”
吕布公务越发的繁忙,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小女儿虽然请了乳娘照顾,严氏还是自己带的时间多。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想到后来听管事刘氏提起自己生产那日,女儿在产房外拉住夫君所说的话,又是一阵暖心,笑道:“妹妹很听话,晚上都不哭闹。菁儿,屋子里炭火可够?”
“够了,要是烧太多,我反而觉得头晕。”又对屋里的年轻男子道:“舅舅是这两日回来的吗?”
“你舅舅回来两日,你要他打听的事情,想知道吗?”说话的却是姥爷,他们几人刚刚说到这件事上。严氏无奈地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与蔡小姐关系好,可是打听人家夫婿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原来这次严家往河东做生意,吕菁知道后,便暗中求大舅舅了解河东卫氏的情况,只说吕家与蔡家交好,将来蔡琰若嫁到卫家,可能对生意有帮助。大舅舅一口答应,心里却不以为意,只当笑话说与父亲。反而是姥爷,觉得吕菁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生意人嘛,没门路还要去寻,何况有人相识。将这事放在心上,去了解了一番。
“那河东卫氏乃豪门望族,那卫仲道虽非长子,可他兄长卫伯觎及冠就举孝廉,颇有名望。蔡家小姐嫁到卫家,是有福的。”姥爷笑道。
“姥爷见过那人么?长什么样子?身体好么?”
“见倒是没见到,听人说起也是青年才俊,至于身体……”
“咳咳……”严氏两声轻咳,将正在捋着胡子慢慢道来的姥爷打断。他反应过来,笑道:“反正是个好人家,你就不要多问了。”
“可我听人说,那是个文弱书生,上次见面就生病了。”这就是吕菁自己瞎编了。
“你听谁说的?”严氏皱眉问道。蔡琰竟不知轻重,人前妄议自己未婚夫?
“听……姐姐的乳娘说的。”严氏看向父亲,只听姥爷继续道:“可能只是一时染了风寒吧,没听过说他身子不好的。对了,你上次给斌儿说什么数字好记账,他回来也没说个明白,你给我说道说道。”
数字?她想起来了。将来总是需要助手的,杏儿是她贴身丫鬟,所以吕菁将识字与算账的基础课程都给她安排了。上次在屋里教杏儿九九乘法口诀的时候,小舅舅刚好来了,当游戏听了一会儿。
于是吕菁便将阿拉伯数字给几人讲了一通,又教了九九乘法口诀。
“想不到蔡中郎竟然还精通算术!还传授于你!”姥爷心中感慨吕菁好运,若非是女儿身,怕是能投到蔡中郎名下吧。想到此,看了一眼严氏,又不免忧心,女儿再怎样,也是要嫁出去的。连生两女,吕布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啊。
吕菁不知道姥爷的心思已经转到其它地方,还道:“是姐姐教我的!”
“一样的,一样的。”姥爷点头,又对小儿子道:“斌儿,你带菁儿去拿这次给她带回来的东西。”
严斌兴致勃勃的要拉着吕菁的手,吕菁却将手移到背后,他悻悻地走出屋子,吕菁慢慢跟在他身后。
“秀娘,你还是寻个听话的女子,给姑爷先纳个妾。免得姑爷……”
吕菁顿住了脚步,闭上眼睛,无奈地摇摇头,睁开眼睛随着严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