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褚家家大业大,上千家丁,我又岂会怕他区区一个徒有虚名的都指挥使!”
他看了看脸上阴晴不定的褚贵,似有所思。
“睢州卫那些个官军,最近还在忙吗?”
自从这些家伙来了睢州卫,挖井造水车、垦荒种田、募兵募民,搞的声势浩大,人心惶惶。
谁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下一步又会搞出什么名堂。
“老爷,那些卫士一直在募民垦荒,听说已经打了几十眼深井,开垦了几千顷荒地,招募的流民有好几万,募兵好几千,声势大的不得了!”
说起卫所官军垦荒赈民,褚贵不由得眉飞色舞,看到褚太初满脸的不耐烦,脸上的得意洋洋立刻消失不见。
“果然是孙传庭的得意门生,做事方式也是一模一样。不过,河南可不是陕西,老夫可不吃他王泰那一套。”
褚太初思索片刻,皱起了眉头。
“你说这王泰,他募民垦荒种田,又挖井又造水车,还要募兵,这得花多少银子?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光一个睢州卫,就募有好几万流民,招兵好几千,要是加上宣武卫、河南卫、南阳卫,岂不是募民十余万,募兵数万?
“老爷,听说王泰是咸阳县有名的富豪,垦荒上万顷,家财数十万两银子。他没有从李仙风那里弄到银子,看来他是自己掏银子了。”
褚贵摇摇头说道,目光里都是羡慕。
“掏这么多银子,这王泰是疯了吗!”
褚太初睁大了眼睛。有多少银子和花多少银子,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一个月花的银子就是天文数字。这王泰的胃口,可是够大!
“褚贵,睢州卫募民募兵,对咱们没有影响吧?”
从褚贵闪烁的眼神中,褚太初直觉上觉得不妙。
“回老爷,自从睢州卫募民募兵以来,咱们的佃户就逃了不少,有的人举家搬迁,不是去了睢州卫,就是去了宣武卫和其它几个卫所。夏收在即,小人怕这样下去,迟早会没人收割庄稼,所以……”
褚贵满脸苦涩,小心翼翼地说道。
佃户们吃不饱饭,睢州卫只要垦荒,又是管饱,又是五五分账,佃户不逃才怪。
更有募兵杀人诛心,除了吃饱,还有饷银,训练半天,耕作半天,那些穷鬼们自然是趋之若鹜了。
“他们不是还欠咱们的银子吗? 人跑了,亏欠怎么办? 谁来种田耕地? 夏忙谁来收割庄稼? ”
褚太初也有些心浮气躁。马上就是夏收,佃户要是跑了,上千顷庄稼,谁来收割?
“老爷,我这就让褚虎带人出去,把那些个逃跑的佃户抓回来。”
褚贵赶紧道,心里隐隐不安。
抓回佃户,势必要和王泰的部下起冲突,王泰来势凶猛,到时候恐怕要产生不少麻烦。
“那是咱们的佃户,抓回来天经地义,让褚虎放心去干,出了事老爷我担着!”
褚太初仿佛看透了管家心里的担忧,断然发作了出来。
“老爷,万一和卫所军士发生争执,却该……”
“怕什么,难道我褚家还怕了他们这些军汉不成?”
褚太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阻止了褚贵的喋喋不休。
王泰可以在卫所大开杀戒,不代表他可以在睢州城为所欲为。如果他要对自己不利,他一定会迎头痛击。
“褚贵,你带五百两银子,一会去知州大人那里,告诉他,让他好好办事,保护好一众乡宦。”
褚贵连连点头,迟疑道:
“老爷,西城朱家庄那件事情,你说王泰会不会借题发挥?”
褚太初原来要兼并睢州城外朱家庄的上百顷良田,对方不允,双方恶语相向,褚太初一怒之下,假扮土匪,率领家丁血洗朱家庄,火焚朱家庄,烧死村民无数,最后自然也得到了朱家庄的那些良田。
朱家庄幸存的村民去告褚太初,却因为人微言轻,证据不足,奈何不了褚太初,反而被抓了不少,其他人自然乖乖闭嘴。
“地方上的事情,官府都不能定罪,关他卫所屁事! 再说了,此事死无对证,他小小的睢州卫,又能翻出什么花样!”
褚太初冷冷说道,显然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老……爷,那晚上还去……不去庄子里?”
“照去不误!”
褚太初断然道。想起那个少妇俏生生的样子,心头的热浪滚滚。
“老爷,范老爷来了。”
下人进来,上前禀报,说是范家的家主范良彦到访。
“快快把人请进来!”
褚太初喜笑颜开。范家也是睢州世族,他们的家主此刻到访,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只要他们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官绅拧成一股绳,王泰的清屯垦荒,就别想顺顺利利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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