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正打算离开,火炮尖啸声响起,他不由自主转过头来,向后看去。
几颗斗大的炮弹从空中呼啸飞来,刚好落在壕沟前方五六米处,就在多尔衮观看的功夫,几颗炮弹几乎同时轰然爆炸,弹片和铁丸飞舞,正在挖掘壕沟的清军,哀嚎着倒下一片。
人体器官、残肢断体,血肉模糊,白骨森森,血泊之中呻吟蠕动的清军伤者……
多尔衮心惊肉跳,他强忍着惧意,汗流浃背,故作镇定,拉紧了马缰绳。
一旁的蒙古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吓的惊叫一声,一下子从马上跌了下去。
饶余贝勒阿巴泰也是脸色煞白。炮弹竟然能爆炸杀人,明军的缺德玩意可真多。
一众清军将领人人自危,个个庆幸,如果明军的火炮再密集一些,说不定自己也要被波及。
挖壕的清军胆战心惊,纷纷向后逃去,一些甚至扔掉了手里挖壕的工具,只顾向后逃窜。
“怕什么!都回来!”
固山贝子尼堪心惊之余,看到挖壕的杂役和包衣等人疯狂逃窜,怒火中烧,就要打马去追。
阵前逃逸,丢进了大清勇士的脸面!
“蓬!蓬!”
炮声响起,又是几颗炮弹呼啸而至,对方显然调整了角度,一些来不及撤走的骡马,还有七八个没有逃远的清军,几辆盾车被炸的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尼堪大惊失色,本能之下,打马远远而去。
阿巴泰惊惧之余,大声喊了起来。
“停止掘壕,大军后退半里,安营扎寨。”
“停止掘壕,大军后撤半里!”
多尔衮惊怒交加,也是大声咆哮,众将官纷纷打马回了大阵。
大军撤后半里安营扎寨,这一番折腾,让清军士气低落,而长岭山上的明军,则是精神大振,嬉笑怒骂了起来。
“看到没有,鞑子也是肉做的,一炮下去,照样完蛋!”
“跑的比兔子还快,笑死人了!”
“还以为是三头六臂,原来都是窝囊废!”
南阳军士气大涨,原来的紧张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我草!”
山腰上,注意到炮弹差点打中多尔衮,刘朝晖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冒出另一句王泰的口头禅。
可惜多尔衮已经离开,清军也纷纷避开,一颗开花弹一百多两银子,刘朝晖可舍不得再用。
“饶余贝勒,宁远卫什么时候有会炸开的炮弹了?”
回到阵中,多尔衮脸色难看,话语也有些颤抖。
明军要是有如此厉害的火炮,这场战争,就没有这么好打了。
“睿郡王,我也是纳闷,宁远卫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洪承畴的大军没有?”
阿巴泰虽然鲁莽,却是身经百战,粗中有细。他一边思虑,一边说道。
“而且,明军每次都是两三发炮弹,可见他们的火炮和炮弹不多。如果是这样,就没有必要担心了。把长岭山打下来,夺了火炮和炮弹,自然一清二楚。”
阿巴泰的话语,让多尔衮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正如阿巴泰所说,明军如果此类火炮多的话,洪承畴军中一定会有。看来,明军只有几门这种火炮,炮弹也没有多少,要不然,清军的麻烦就大了。
“传令下去,让汉军旗和蒙古藩兵夺山,另外也要把火炮和炮弹抢下来!”
多尔衮立刻做了决定,下了攻打长岭山的军令。
军令下达,汉军旗,蒙古藩兵纷纷出了大阵,他们推着战车,举着盾牌,向着长岭山而去。
在这些汉军旗、蒙古藩兵的身后,一门门火炮被推了出来,其中十几门火炮还有牲口牵引,一大群清军连推带拉,沉重异常,看样子是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可威力着实惊人,但局限性也不小,过于笨重,机动性极差,长于攻城,拙于野战。装填发射的速率不高。且炮体笨重,无法迅速转移阵地。
红衣大炮是架退式前装滑膛火炮,每发射一次,都会严重偏离原有射击战位,需要经历复位、再装填,再次设定方向角和仰角。
另外就是操作繁琐,每次发射复位以后,必须用带钩的刷子先把没有燃烧完全的碎布等东西钩出来,再用沾水的毛刷伸进炮膛清洗并熄灭火星,然后用干布包裹的炮杆伸入炮膛去擦干,这才能再填入火药,放入炮弹,有时候还需要塞一些东西固定,最后用烧红的铁钎插入火门点放,操作非常烦琐。
以这个时候清军的火炮操作水平,两分钟一发就不错了。红衣大炮适用于攻城战和防御战,清军拿来攻山,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
“稳住!等鞑子进了射程再打!”
“都听军令!放进了再打!”
西蒙大声喊着,在炮兵阵地中走动,一面注视着山下蜂拥而上的清军。
清军狂呼乱叫,山呼海啸,各个战壕里,所有的南阳卫将士都是凝神以待,一些军士脸色发白,神情紧张至极。他们倒不是惧怕清军,而是因为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战事,心情难免紧张。
“都打起精神,这是鞑子的战兵,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