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国公夫人终于在宜安的软磨硬泡,撒娇恳求下允许女儿出去护国寺为父亲祈福,不过要穿的正式,平日在府里穿得素净随意,出门可并不能这样。
一大早上繁星就叫她起了,换上干净内衫,然后是淡青色对襟,接下来嫩黄束腰,最后披妃色外衫,再搭一些小配饰,服饰算是完成了,还得画上妆。
宜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昏昏欲睡,怪不得后宫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出宫,寅时就起来了,卯时还不能出门,搞得这么繁琐,谁愿意出门啊。另一间屋子里,朗月在给宜宁上妆,她很兴奋,从小就在国公府长大,哪里都没去过,这次去护国寺还能看看姐姐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或许还能遇见什么人…
上好妆宜安出了门看见宜宁,眼前一亮。宜宁穿的鹅黄色对襟和绿色束腰,披雪色外裳,因为年纪小没怎么涂脂抹粉,更显出鲜嫩的颜色,容貌虽然稚嫩,长大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这样对宜宁说,宜宁羞涩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吃过早膳,二人出了门,在国公府门口见到了宜宛,宜宛穿着大红色衣裳,绣纹又和刚见面时有所不同,头发也用红色丝带绑着,显得利落,看来宜宛真的喜欢红色。
三人上了马车,跟着十来个府兵,浩浩荡荡地前往护国寺。护国寺其实不远,路程不到一个时辰,还有空闲吃个斋饭,国公夫人不来见女儿,主要是不知哪个高僧说小宜安十二年不得见亲眷,否则半生颠沛,命犯孤煞,为了女儿好,只能与小宜安骨肉分离。
护国寺桃花是一景,不过这个时节桃子都成熟了,没有落英缤纷的美景可看,也有鲜甜多汁的桃子吃。路过市集,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来自旷野的清风吹拂燥热的人心,带来清爽的水汽。宜宁掀开车帘,原来外面有汪清澈湖泊,不少游人在湖边垂钓,潇洒自在。
路过清水湖,再行驶一段就到护国寺桃花山下了,众人下纷纷下马下车,徒步拾级而上。不论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都要亲自一步一步走上去,当初两岁的小宜安是高僧抱上去的,下山时即便走两步就喘,也是努力自己走下来的。护卫车马都留在山脚,三个姑娘互相搀扶地爬上了九十九级石阶,拜见了菩萨,捐了功德。
任何一个香火旺盛的寺庙应该都有姻缘树这种吸引女施主的噱头。三人来到了挂满祈愿红绸的相思树下。树枝粗壮虬枝盘曲,每根树杈上都密密麻麻挂满了红绸,红底黑字,写着信女的祈愿。没人提议说去写祈愿,倒是宜宛对树下解签的摊子有兴趣,拉着两人凑在一堆信女里面听。
一位绿衫女子递给解签僧人,僧人看着签文,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上上签,施主必有金玉良缘。”绿衫女子喜笑颜开,收好签文便离开了。另一位黄衫女子递上签文,期待着僧人的回答…
宜宛拿起签筒开始摇晃,嘴里念念有词:“给我一个如意郎君,给我一个如意郎君…”惹得宜安宜宁偷笑。
一支竹签掉出来,宜宛捡起,上书:祸散福生,恩人玉树,相思已种,尽与君同。
三人看着签文,又是祸又是福的,面面相觑,都不知其中深意,只好排队递给解签僧人看,期间宜宛还撺掇宜安宜宁都去求签。宜安的签文写的是:天涯咫尺,咫尺情人远。只怕路阻蓝桥,无由得见天。宜宁的签文更是晦涩:庙堂江湖,心之所向,身无外因,必结善果。
终于等得解签僧人,递过去,第一句话就是:“上上签”,然后开始解释:“祸散福生,这说的是姑娘的灾祸散去,福气应运而生,恩人玉树说的是姑娘的救命恩人是位有出息的人,这后两句就是说姑娘与这个人心意相通,举案齐眉。先恭喜姑娘了。”宜宛听了,高兴地直蹦跶,忙把宜安的签子递过去求解,却见僧人皱眉,怕是什么不好的签。僧人说:“姑娘这签,主要还是看姑娘与意中人,若此情不渝,便可感天动地,无所畏惧,若…此情…易变,便…”见要说什么不好的话,宜宛急忙打断:“大师看看我这位妹妹的签。”宜宁上前递过竹签。
僧人看了看签,抬眸打量了宜宁,眼神中带着敬畏,措辞开口:“姑娘要遵从本心善心,才会有善果。”完全不像姻缘签,三人皆疑惑不解。
下山路上,也不像来时那样高兴,宜宛是为宜安担心,若是未来的姐夫不能钟情于姐姐一人,那姐姐会很苦。宜安是担心宜宁,这位未来皇后的性子到底如何,与上一世有没有不同,她能不能攒下功德离开道观。至于签文,宜安觉得,只要意中人不是人,不违背天道,也没什么需要见天的,而且还不一定是“她”的命数呢。宜宁是对僧人的态度感到疑惑,而且遵从本心善心,听起来是很简单的。
天色渐晚,国公府的车队走上了回程的路。夕阳西下,路上风渐渐大了,繁星正要从包裹里找出披风给姑娘们御寒,就听见外面护卫的喊声:“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尔等何人,竟置王法于不顾?”没人回应,护卫又喊:“此乃秦国公府车队,莫要胡来!”几人掀开车帘看去,几十名黑衣人手握长剑,气势汹汹驾马而来。护卫急忙抽刀迎上,与黑衣人厮杀,护卫都是打仗出身的老兵,没有太多技巧,凭借的是直取人命的凶狠,而黑衣人似乎是杀手出身,出手狠辣,无所畏惧,甚至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狠法子,一时间刀锋猎猎,难分高下。
车上的几个姑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然而车夫却急驾马车往远处奔出,一时间车马摇晃,宜宛趁人不注意,从车上跳下去,拿着银剑冲向黑衣人,这边马车里只剩下几个弱女子。车夫狠打马臀,抓住车辕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冲宜安而来,宜安正在回头看双方厮杀,余光闪过银白,下意识往后一仰,躲过车夫一刺,车夫俯身,顺势抓住宜安肩膀,提起匕首直向脖颈,宜安挣脱转身,就势一滚,耳边充斥着几个丫鬟的尖叫声。这样不行!杀手明显是冲她而来,不能连累无辜!宜安起身往车门跑,车夫紧跟而上,匕首划破宜安后腰衣料,露出白色里衬。听见破空风声,宜安俯身,发丝又被削去一缕。她用脚勾起散落的披风,朝车夫头上盖去,暂时制住了车夫动作,她急忙驭马,放慢车速,让几个姑娘下车。可车夫已经用匕首把披风破开了,再无可用之物,余光瞥见宜宁正举着一铁茶盒往车夫头上砸,车夫见她脸色一变,反手向后挥匕首,宜安赶紧抬起胳膊替宜宁挡下这一击,胳膊被划,霎时血流如注。宜安顾不上回头去看,只能大喊:“别出来!”打斗间几次险些摔下马车。争执不下,二人双双跌向马匹,马匹受惊,慌不择路,直冲清水湖!腹下一痛,宜安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去争执,只能下阴手,她一手探向香囊,另一手抓着对方衣袖,趁人不注意撒了一把香粉,车夫下意识用衣袖遮眼,宜安此时动作,一脚使力踢向对方腿间,见车夫后退脚跟踏空,宜安用力一推,车夫掉下马车,终于能停下手喘口气了,却听繁星喊:“湖!湖!”宜安看向前方,此时驭马已来不及了,马前蹄已经踏进水里,宜安只能让几个姑娘跳下马车,自己也赶紧想了一下原形的样子,孤注一掷向下跳。
可是跳下去,不仅没变成蛇,还因为繁琐的服饰往下沉。湖水/很/深,此处至少三米,因为光线暗下去,不知道湖底是淤泥还是水草。渐渐呼吸不过来,身为蛇形,她可以会凫水,可现在是人形,她尝试着狗刨了几下,就因为失血过多止住了动作,湖水压迫着呼吸,空气被挤出去,变成了几个水泡,在湖底太久了,湖水都是铁锈味,蛇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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