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跳动好像停止了一瞬间。
阿药看着面前的竹箩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她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竹箩,直到看见白色的背带才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脊椎像不存在一样软软的撑不住身体,在摔下去的时候阿药及时用手撑了下地才避免了脸砸到地上的悲剧。
少女伏在地上,额头贴着手背,微微偏过脸看着破旧的竹箩,呼吸有些急促。
不是小淳,她给小淳编的竹箩背带是黑色的。这个不是小淳的竹箩。
再次确认之后阿药松了口气。
可是如果不是小淳的,那这个竹箩会是谁的?
这种竹箩的编织方法是阿药自己想出来的,编出来的竹箩会更加结实耐用,背起来也比较省力一些,除了弟弟之外她也给村里的人编过几个,但是背带只有小淳的是黑色的,上面还绣了一朵芍药。
她大概给村里的六七个人都编过这种竹箩,一时也想不出来这一个是谁的。
“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啊。”秀井弯腰从竹箩里抓出一只已经断气了的兔子递到阿药面前说:“看,是食物哦。抱歉啊小鸟,这两天我都忘了人类也需要吃东西。”
兔子的身子被戳了一个洞,血液还没完全干透,正在往下滴答滴答的滴着血。血液滴在阿药的手上,那些从死去一段时间的动物尸体中流出的,明明应该已经没有温度的液体却让她感受到了炙热。
少女下意识的收回手,被恶鬼拿在手中的兔子让她想到了什么。
“听说附近好像还跑来了凶狠的野兽哦。”
“隔壁的三郎看见了!”
“是三郎和我说的,。他昨天晚上悄悄去山上,想要从大人设的陷阱里偷几只兔子山鸡什么的回来。”
三郎?
是三郎啊……
三郎是村里的一个男孩,年纪和医城淳差不多大,两个人也偶尔会凑在一起玩。三郎的父亲是个酒鬼,而他的母亲前几年因为受不了丈夫每次喝醉酒就打人上吊自杀了。三郎的母亲死后他的那个酒鬼父亲更加变本加厉,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酒,现在家里的钱都是三郎帮别家砍柴换来的。
可三郎才是个半大的孩子,人小力气也不大,帮人家砍一天也拿不到多少钱,即使在这种偏僻的乡下也很难生存。
小孩每次钱一拿回去就被他父亲抢走了,隔壁夕子的母亲看孩子可怜还会给他碗糙米吃,可也不是每天都有。三郎饿的没办法的时候就会去村里大人设的陷阱中摸只兔子吃。
大家都知道陷阱里只留血液不见猎物的时候大概率是被三郎拿去吃了,村里人也都可怜那个孩子,况且三郎也不是经常去,只是一个月饿极了才会去偷个一两次,索性大人们也就当做好事假装不知道了。
阿药当初给三郎编那个竹箩就是让他背柴的,有一次竹箩破了个口三郎拿来给她修的时候她就发现竹箩的缝隙里还带着没有洗干净的血迹。那是因为三郎每次偷到兔子野鸡都是藏在里面分好几天吃完。
因为饥饿而上山寻食的孩子却被同样因饥饿而下山寻食的恶鬼给吃掉了吗?
阿药扶着一边的桌子站了起来,烧还没有退再加上两天没有吃东西让她有些低血糖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她死死的扶着桌子过了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少女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的从男人手中接过滴着血的兔子,走到门口拿起放在门边割草用的镰刀就开始处理起兔子来。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为别人悲伤。
“阿药姐!这是我去砍柴的时候找到的花,白色的和你一样好看。”瘦到脸颊都凹陷下去的男孩举起手里白色的野花,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
镰刀刺入兔子的体内,少女的手抖了一下之后继续分离着兔子的皮毛和肉。
那些人都不关她的事,重要的是小淳。
“谢谢阿药姐!有了这个竹筐我能背更多的柴火了!”男孩背着竹筐冲她鞠了个躬,小淳背着十分合适的箩筐被瘦小的男孩背起来却好像大了不少。
她看着手中的兔子,失去了皮毛包裹的动物露出了鲜红的肉,看上去更像是扭曲丑陋的怪物。
在小淳回来之前她得补充体力。
“阿药姐!”
少女低下头,咬住了兔子的大腿肉,血液从肌肉中渗出来弄脏了她雪白的皮肤。恶鬼好像很讨厌火的样子,从来不允许阿药点灯或者燃火取暖所以手里的兔子她也只能就这样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