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按住胸口,目光一移,正与郑和宜对上。
那双暗含流光的眼没有情绪的默默转开,仍是不紧不慢吃着蛋糕。
谢从安垂了眼帘。
“不急,先放着吧。”
不料门外声音渐近,不依不饶的又喊了一句。
“漠北来的。”前头两字还刻意落了重音。
这下,她心烦之外更添迷茫。
在脑海中翻寻几次仍是一无所获,便促狭一旁的茗烟道:“你也跟公子读了好几日的书,不如与我说说漠北都有什么。”
茗烟看一眼郑和宜,硬着头皮道:“是个发配犯人的地方。”
“莫非是个犯人写给我的?”谢从安惊诧。
对面的人忽然停住动作。
谢从安朝他笑道:“如之可知这信是谁的?”
郑和宜虽说一点点的在好起来,却仍是极少开口。
她曾私下询问茗烟,知道他入府之后一直如此,想来是心结未解,此事急不得,便也随他去了。
谢又晴终于耐不住挑帘进来。瞥一眼对桌两个,递过一个信封。
“小姐快看看。宁王世子走的匆忙,您又因身子不适未去送行,如今信既到了,还是快快回一封去吧。”
谢从安努力回忆着“宁王世子”,只觉心头不快,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轻压了压胸口,抬眼见郑和宜又望着自己,忙回以笑脸。
“好吃吗?”
郑和宜微微一愣,破天荒点了点头,“好吃”。
谢从安心花怒放,“那我便让嫫嫫日日下午送了来。”
见他又应了,高兴的座上扭来扭去,想要找些他喜欢的什么来,引他多说几句话才好。
谢又晴不死心,将信又往俩人之间递了递。
“亏得世子爷那么惦记你,小姐真的是……”
“是什么?”
谢从安歪头看她,不耐烦的接过撕开,从中倒出一片绢丝来。
“安好。勿念。”
她拎起来瞧了瞧,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塞回给谢又晴。
“叫谢伯安排回礼。”
谢又晴双眼圆睁似猫,不敢相信。
世子的信竟然就只得个老管家的回礼?
她还要再说两句,却见茗烟讨好道:“公子可要抚琴?茗烟去泡茶来。”
郑和宜对着这方若有所思,随口应了声好。
谢从安马上找借口将谢又晴赶了出去。
茗烟利落的摆琴安置。谢从安便起水泡茶,十足惬意了一把。
可惜一曲之后,郑和宜提出要小憩,还是将她打发走了。
郑和宜在桌前坐着,瞧着茗烟收整床铺的身影,心内思绪翻滚。
宁王世子与谢家小姐青梅竹马,长安城中也算无人不晓。那信封送来绢丝一片,题的是“安好、勿念”,却暗诉着“横也是思,竖也是思”的情意,怎会被谢小姐如此对待?
难不成郎有情,妾无意?
谢家闭门多年却忽然出手救下他,难道是要借此举婉拒世子?
“你家小姐,与世子爷,生气了?”
茗烟回头看了看公子,不知该如何答话。见他若有所思,便忐忑道:“世子爷的信也奇怪了些。既然没说什么,小姐安排管家回礼也是妥帖。公子可是瞧出了别的什么?”
茗烟嘴上问着,心中却计较着是否该去告诉老侯爷。毕竟他私心还是愿意小姐是喜欢公子的。
郑和宜回了句无事。
他瞧公子出神,怕他又像前几日魔怔了,忙开口道:“小姐说过几日带咱们爬山去。”
郑和随意宜嗯了一声。
“小姐说,山水壮阔,陶冶情操。人多与山水相处,心胸与眼界都宽泛些。为人行事也会更豁达。”
“言辞炼达,倒也不虚。”
郑和宜附和着躺下。刚盖了被子,又听茗烟道:“公子可喜欢我们小姐?”
他转头将他盯住。
一双黑如深潭的眼,将人看的发慌。
茗烟讷讷道:“茗烟只是随意问问。毕竟皇帝赐了婚,小姐又对公子这样好,公子便喜欢了小姐吧。这样两厢欢喜,多好。”
“安置吧。”
郑和宜翻身睡去,再也无话。
茗烟私下里觉着,经上次他多嘴,似说开了公子的心结。
这些日子公子与小姐相处的着实好。话也渐渐多了,听小姐说到什么他喜欢的,两人还能论上几句。
只是晴姐姐瞧着两人亲近,不怎么乐意,总拿一双大眼瞪他,瞪的他心慌。
这半月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