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晴儿姐姐说，茗烟太笨了，若公子教不好就换一个吧，省得……”小童偷瞧一眼，赶紧低下头，“省的小姐麻烦。”说罢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
郑和宜要唤人的手势落在半空，将谢又晴的话又想了一遍，摇头苦笑，“果然是我驭下不周。”
奴仆院子里，茗烟正在檐下靠着栏杆发呆，见郑和宜来了忙让进屋里。
郑和宜略瞧一眼，屋里也算齐整得当，点点头在凳上坐了，问道：“既无大碍，为何不回去伺候。”
茗烟有些局促，两手握拳贴在身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郑和宜又道：“此番韩侍郎中毒，你都经历了何事，且说与我听听罢。”
茗烟红着脸，手里的衣角快要被攥破了。
郑和宜再道：“从安知道你是被人挑唆利用，并没有害人的心思，所以才将你安置在这里，让我等你好了来问上一问。她这般叮嘱，不过是要我教导你，防着再被人利用。你放心将整件事说来，莫要胡思乱想。”
茗烟红了眼眶，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道：“前夜去小厨房时，那碗冒菜就在笼屉里放着，还是热的。茗烟以为是乌嫫嫫做多了的，便自作主张端了来。”
“幽兰苑的小厨房向来都是乌嫫嫫在照料，与外头从无来往。你可在那日见到过什么不该在院子里的人？”
茗烟急急道：“这个当真不曾。我回来也问了四个小童。无人见过。咱们院子里人少，若真有个什么鬼头鬼脑的，必然会被瞧见。”
“那便换个说法。你可曾在小厨房附近见到过什么不该在那里出现的人？”
郑和宜说的不紧不慢，茗烟却惊的一个哆嗦，跪倒哭了起来，任凭如何再问，也不答话。如此反复再三，郑和宜忽的明白过来。
谢从安大抵什么都已查清楚了，并不单是顾及面子才将茗烟留给自己审问，而是提醒要他去提防身边人。
思虑到此，他心中隐隐动了气，追问道：“你与什么人做下这些傻事？如今既知道了要紧，还琢磨什么，不尽早说出来分辨干净，还等着让我亲自将你处置了吗？”
茗烟边哭边道：“都是茗烟不好，只想那苏小姐可怜，与公子一同遭受冤枉，谢勋公子也是无辜被牵连，所以才与他有了几分来往。我也是怕他们下头再嚼公子和小姐的舌根。不想他们总说你们坏话。公子与小姐明明都是好人。”
“那人是谁？”
这次再问，茗烟伏在地上，哭的更大声了。
郑和宜只做要走，起身向外，侧了脸道：“你可知道，这里耽搁着多少要紧，还不知悔改！”
平日里郑和宜虽然话少，但也从未如此严厉待下，茗烟知道错的狠了，抹了把泪，啜泣着报出了谢以山的名字。
“……二公子说，只因一件无人可证之事，牵累了四个好人。我只想着若不是那日我不在，这事许就不会有。小姐也不会生气将苏姑娘关起来，苏姑娘便不会是那般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茗烟一想起谢以山的话，不禁又打个寒颤，哭嚷了句：“小姐也不会因此受了那么大的苦。”
他一想到小姐也跟苏姑娘在大狱里滚过一遭，心里全是后怕。
“公子为人坦荡，皓洁如月，自然不屑去辩驳什么。小姐又根本不将除你之外的人放在眼里。为了些莫须有的事，闹的满长安城都知道，小姐护着公子，又要被连累声名。自从公子入府后，小姐便极爱惜自己名声，茗烟后悔自己未能做好分内之事，让公子与小姐都受了这委屈。”
郑和宜听他一番说辞，哭笑不得，气亦消了一半，此时更明白了谢从安的苦心，便提醒他道：“从安何曾在意过这些。”
茗烟却以为他在否认小姐的心意，当即不忿道：“小姐私下为公子做了多少事且不说。当日晋王府蛋糕事发，小姐即刻嘱咐了人往外散布消息，说那制作法子被人偷学了去。”说完自觉有些不妥，偷瞧了眼郑和宜，见他仍是半垂着眼帘，似毫无动容，又有些生气。
“连同前夜之事，小姐一知道便想要护着公子，连夜叫人去请凤清大人来坐镇，只因扑了空才趁势留了颜公子在府上的。她只惦记着自己若进宫去，怕公子在府里遭受什么委屈。出了那么好些的事，小姐对公子从未疑心过，问都不曾多问一句。只要是为了公子，小姐什么事不曾做得！”
问都不曾问过一句，是从未疑心，还是本就疑心？
郑和宜静静听着心底的声音，看着茗烟道：“你如何知道的这些。”
一股脑说完了心里的话，茗烟这时已冷静下来，诺诺道：“这，这我也是二公子说的。他说凤清大人有差务在身，小姐请不来人，若要带公子你一起进宫，又怕皇帝一时动怒抓人，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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