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蒙恩多见谢珩温和知礼,不知今日怎就换了副模样,正被噎的不知如何作答,便听身后有人笑道:“说的好,只是这般小事,如何就连累的谢给事到此处来与咱们金吾卫讲道理。这般的劳您大驾,不妥,不妥。”
谢珩转朝身后一揖,笑道:“李队长。”
李璟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上前一步对谢珩道:“我已问了清楚,谢小姐下午被误认为是宫女抓去了湖心岛。”说着挥手,身后一队拖着船只的兵士,速速将船安置,其中一人抓了方才撑舟的小子也带了上去。
李璟扬手一比,“谢给事不如一起,莫要让你家主子担心。”
谢珩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不动怒,吩咐身后道:“派一人回去将此处情状回禀至大人处。其他人跟我去湖心岛。”
小船虽不大,却也满满载了数十人,好在兵士训练有素,每侧三人划水,这船便在水上行得飞快。
撑舟那小子在船头地下跪坐着,抱臂瑟瑟发抖。谢珩瞧着不忍,上前问道:“可是挨了打?还是饿了?”
小子抬眼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双瞳仁又黑又亮。
谢珩抬头,见李璟正抱臂看着这方,便问道:“接人的轿子可备下了?若有食水不如先给这孩子一些,等下要进去寻人,还是要顺利才好。”
李璟却冷笑道:“这临时出的差错,前头贵人们都在,哪敢闹出大动静来引人注目。还要吃的?有条命就不错。莫要强求。”说罢又道:“轿子已经备下了,后头就会送过来。毕竟咱们等得,只怕你们谢家的小姐可等不得。”
沟通无果,谢珩只得放弃。那小子将头低了下去,面上丝毫未动,仿佛并未听见两人对话,对等会儿上岛后将要经历的事也毫不关心。
谢珩心中挂念谢从安的安危,不知进展,亦再无话。一船人在漫天的烟火和爆破声中默默往湖心岛行去。
这几日被迫操劳,总是伤着些精神。难得谢从安竟在溶洞之中结结实实睡了一觉。待她被周身冷意冻醒,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
她从进来之后就失了时间,亦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如今是什么时候。外头若已入夜,可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有人出来寻过?
她支着头,想起上次身陷困境时是王曦找上雪山,心头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太快未能抓住。再思索几番,想想也只有韩玉无职,应当是最能发觉此事之人,但愿他能找到凤清来寻自己。
眼下就只有一点:祈祷那些侍卫会真的交代出自己的下落吧。
“招人恨的谢跋扈,一旦丢了,寻起来可不容易。”良王倚在高座上,乜一眼底下跪的楚栋,转了转手中玉箫。
太子看他一眼,对座上的夏枢盟道:“礼部诸事繁重,夏大人怎得还有空过问这些。”
自从在荷风小筑见到了黄子黄时,夏枢盟便未曾放弃与谢从安结识的想法。只是他礼部尚书的身份在外,避嫌躲事的处世风格在内,总不好主动做些什么。难得今次膳食所怕无人做主出了差错,告到他处,让他得与谢从安这个小姑娘有些交集,怎能放过。
只是心里算计,面上仍要做些样子出来。
他捧了肚子道:“终是怕耽搁了筵席间的几处风俗安置,楚大人细心罢了。”
太子唤人入来,问长宁湖那处如何。下人道:“湖心的烟火一旦点燃是无法中途熄灭的。只能先过去看了再想办法。算算时候,那边应是已经上岛了。”
“早先曾说没有合适的人手才误抓了谢家小姐?”
“回殿下,早前曾安排过一个撑舟的哑小子,仍是个少年身量,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太子看了眼夏枢盟,见对方并无他话,又去看良王。
良王受意,才要开口,只听帐外有人低声道:“殿下,晋王殿下又输了一场。皇上又问起您和良王殿下,这已是第三次了。”
太子应了,吩咐道:“注意着前头状况,一定要把谢小姐好好的带回来。”罢了正要与良王一同回去,听夏枢盟道:“老臣总担心那些只会带兵打仗的大老粗们不懂事,吓到了谢小姐。不如还是臣去瞧一瞧。前头诸事得体。皇上若当真问起,只说臣在预备明日的祭祀便是。”
良王闻言眸中一亮,看向太子。
太子点头应声:“那便有劳夏大人。”
湖心岛上,侍卫们燃起火把围了个半圆,各个面色严肃,如临大敌。岩壁前明光大盛,连上面攀爬的草叶都在火束光影下瑟瑟发抖。
侍卫们给那小子腰间系绳索,他仍是一脸木然。
谢珩侧耳听了听那洞中传来的奇怪声响,心中不免忧虑,对李璟道:“他进去了若说不清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