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能为裳荷姐姐争上几日安生。”
一事既了,还有一事未完。谢从安舒了口气,仰头发了会儿愣,忽然开口道:“你去县衙瞧瞧,只怕今日的天象稀奇,他们不乐意出门。若当真如此,就催一催。验尸的消息应当也差不多了,确认是否假谢葑动的手。”
影卫不发一语的去了。谢从安望了望庭中浓的看不见光的夜空,转头又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怎么到了影阁,这影卫的素质反倒不太行了。一个死胖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堂后传来脚步声,“小姐方才说‘假谢葑’是何意思?”两女子一前一后,正绕了屏风过来。
裳荷一身天青滚银镶秀的宽袖儒裙,中和了举止间的凌厉刚硬,发髻簪着青金石攒作的珠花,显得人清爽素雅。
谢又晴不紧不慢的吩咐送水,已迎上来为主子清理着手上的狼藉。
谢从安瞥了眼满脸不安的裳荷,赞道:“姐姐好漂亮。这衣裳可还穿得惯?”
裳荷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模样,急的点头。
她知道自己形容狼狈,所以乖乖听了谢又晴的吩咐,沐浴更衣。只是施了薄粉仍遮不住鼻眼间的微红。“小姐还未答我。”
“姐姐莫急。”
谢从安请她坐下,问道:“高阁中,贾殊的玉佩是姐姐放的吧?”
裳荷不答,她浅浅一笑。
“我其实也只是猜测。依尹阁主的行事习惯,有人约了三更时分商谈重要公事,有嫌疑对象便纠于谢葑、薛桂与贾殊三人之中。只是高阁掉落的那枚玉佩太过显眼,对我来说反倒失了可信。较之玉佩,我更在意的是桌上那套珍贵的春茗雪瓷。贾殊身为信阁下属,用此等茶具不符礼数。至于薛桂……似他这般的人品,岂能得澹竹君子以雪瓷相待。”
裳荷欲言又止,连连摇头。
“姐姐是说我的分析不对?”
裳荷对上谢从安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又是摇头。
“姐姐莫急。”谢从安安抚道:“我是无意间发现了谢葑不大对,查下去便发现了一些故事。”
她说着低下头去整理袖口,“谢葑私册上的内容想必你已看过。他爱慕的是个男子……可影卫报查的消息中却有一条奇怪的很……”
谢从安凑近裳荷,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他的小妾,怀孕了。”
裳荷愣住,一脸未能明白的样子,一旁的谢又晴插嘴道:“可是他又对那小妾动了心?”
谢从安抿唇,“也有可能吧。只是影卫曾亲问过那位妾室,她竟早已察觉府上的谢葑有异,奈何顾及自身性命安危,申诉无门,只能忍了下来。这位娘子命苦,年轻时错付了终身,被夫家百般折磨羞辱。她不甘受辱,求死之时,机缘巧合被谢葑救下。后因不为家人所容,便索性给谢葑做了妾室,帮他成全了婚事上的遮掩,亦算做报还恩情。两人由来相敬如宾,从未有过夫妻之实。那些人关了谢葑,让替身仿其言行,用慢性毒药杀人取命。可惜也那替身也只学到了皮毛,未将功课做足,才被我们发现了其中有诈。”
她忽然又心生感慨,“还是要赞一句澹竹君子的人品,他将谢葑的这些私事隐瞒的甚好,竟无人知道。怪不得爷爷能将信阁交与他来管理。如此义士才能在私册的牵扯中孑然一身,以德行服众。”
裳荷尚在震惊之中,半晌后才喃喃道:“那个死在信阁的谢葑……是假的?”
“假的。”谢又晴骄傲道:“咱们小姐一下子就查到了!聪明吧。”
谢从安伸手给她一个榧子,谢又晴揉着脑袋,吐了吐舌头,转又吩咐小厮们处理尸体去了。
“这个假谢葑究竟是什么人,他与我义父无冤无仇,怎会下此毒手。小姐是否……”
“……是否被人骗了?”谢从安顺着她的话接了过来。
裳荷不自在的垂了眼。
谢从安笑了笑,“我本也在此处有些疑虑,但是……姐姐方才许未听到,薛桂有句话与那个假谢葑说的倒是一样。两个人都问我,是不是听了何人挑唆才来寻他们的不是。”
裳荷的眉头一蹙,“谢葑的确有把柄在义父手中,可这三阁中,能有地位说得上话的人,谁又不是这样。义父他澹竹君子的雅号在外,从未用私册威胁过谁。再说这个谢葑是假的,又何必惧怕这些?”
谢从安道:“我是想着,这两人会有如此一问,必然跟近些时候族中多事不无关系。世人皆有秘密,不过是要紧的程度不同罢了。他们这种身份,有把柄在人手中,时局正乱,少不了要紧张些。或是因此被谁瞧出端倪,加之利用,也没什么奇怪。尹羿做镇信阁这么多年,想必他最是清楚私册危险……”
她看了看裳荷,不忍再说。
裳荷低头涩涩道:“难道那个假谢葑也是因为担心私册,才杀了义父吗?”
谢从安面露苦恼,“这个当真不确定。我猜想着,或是他自己心虚。你义父觉察出影阁不妥,便朝长安递了消息,大概是被他知道了,心里害怕,所以动了杀机?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借口约你义父相谈,让他答应漏夜前往……的确是危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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