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印度与日本的文化交流,是以中国为中转站的,这中间,佛教的流播起了不小的作用。中国在唐代与印度和日本的文化交流,堪称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骄傲。如上所述,希腊、罗马、印度之间的文化交流是由金戈铁马、血泊狼烟开路的;唯有古代亚洲的文化往还,无论是黄沙峻岭还是碧波洪涛,都饱蕴着坚贞崇高的诗情。
大约在公元八世纪前期,日本从中国传入了散乐(杂技)。以后逐渐加入一些模拟人物的滑稽表演,九世纪以后成为一种以滑稽为主的杂艺,十三世纪以后歌舞的成分大大增加。这些被通称为“猿乐”的杂艺、歌舞,主要是用来参加农村的祭神活动的,还不能称之为戏剧,但却是戏剧的源发之处。
戏剧从祭神的歌舞表演发端,这是希腊、印度、日本一致的。
十四世纪的日本社会一直处于动乱纷争的浪潮之中,地方封建割据势力和封建皇室之间你追我逐、此起彼伏,直到十四世纪后期才逐渐一统于室町幕府之手。
就在这时,戏剧成长的条件成熟了。
首先,由于工商业的发展、城市作坊的出现,手工业者和商人各自组织成行会,名曰“座”,拥有制造和贩卖的特权。它们的出现进一步促进了集市的繁荣,也使民间的祭神礼祖活动的规格提高了,竟然也形成了与工商之“座”相呼应的一些专业性“猿乐”表演团体,同样称之为“座”。这种“座”,一般以属于同一祖先神的当地居民为单位。什么事情,一有专业团体,往往就须刮目相看,“猿乐”的质量与以前处于流散、临时状态时相比有了长足的进步。
其次,室町幕府掌权全国之后,新的社会矛盾代替了过去靠着对峙鼎立而联结起来的关系,传统文化有了新的发展动力。正如文化史家所说:“在这种情况下,丧失了指导精神的室町武家,只好勉强从文化方面来夸示自己的优越性。幕府重新抬出了皇室的宗教性的权威,将军被称为公方……传统到处得到了复活。这个时期的文化,从足利义满的北山时期到足利义政的东山时期,达到了顶峰。枯淡的水墨画、静寂的佗茶、清纯闲素的生花、龙安寺的石庭,以及银阁寺闲雅的庭园等等,就是这个时期有代表性的文化。”(西乡信纲等:《日本文学史》)
这中间,传统古都京都对统治者们的熏陶,使他们对古代文化产生浓厚的兴趣。出于经济需要而主动扩大的与中国的贸易,又使宋元传统艺术之风进一步吹拂进来。在这个背景下,日本统治者为文化事业的推进采取了一系列开明有效的措施。其中,室町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对戏剧家世阿弥的支持是一个极为突出的例子。
一个艺术家有了比较充分的经济保证和比较稳定的社会地位,他就有可能精神焕发地全力投身于艺术的改革和创建工作,这对推进一门综合艺术来说尤其重要。正是在世阿弥手中,“猿乐”艺术成熟、定型,真正大踏步地迈入世界戏剧之林,这就是所谓的“能乐”。
猿乐在向能乐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另一个发展趋向,即演变为喜剧型的科白剧“狂言”。能乐以适合封建武士的艺术口味为目的,多采历史故事,表现了被推翻的皇室时代的贵族艺术与新掌权的武士利益的结合;而狂言,却充分地保持了民间的气息,是一种以幽默、纯朴、浑厚、机敏为基调的庶民艺术。
狂言当然也不纯是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的艺术,作为戏剧,也不可避免地要得力于武士们的扶植,但扶植狂言的武士与扶植能乐的武士大不相同,主要是那些与民众生活联系较紧密的下层武士,这就使狂言始终保持着嘲讽、揶揄、针砭、讥诮的健康生命力。
与能乐的严肃正统、文辞雅典考究相对照,狂言不避俗语,追求喜剧效果,戏剧性强烈。
能乐和狂言在十四世纪末成熟,为其后日本其他古典戏剧的涌现和成长开出了一个地盘。
十六世纪中期,说唱文学发展,有一些说书的琵琶法师在民间传说净瑠璃姬的故事中汲取材料,又从琉球传入的三弦琴伴奏的演唱中汲取演唱方法,还从兵库县西宫的木偶艺人夷舁那里汲取木偶戏的表现方式,几经沿革而成木偶净瑠璃剧,受到了广泛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