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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商人的商业人格(1 / 2)

口外地广人稀,打短工的麦客掏点苦力洒点血汗也能活命。因此,每年麦收时节,冀、豫、陕等省的农田里,就有了走西口的山西麦客的身影。

义无反顾的出发,并不一定能到达预想的彼岸,在商业领域尤其如此。

山西商人全方位的成功,与他们良好的整体素质有关。这种素质,特别适合于大规模的商业活动,因此也可称之为商业人格。我接触的材料不多,只是朦胧感到,山西商人在人格素质上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十分引人注目——

其一,坦然从商。做商人就是做商人,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这种心态,在我们中国长久未能普及。士、农、工、商,是人们心目中的社会定位序列,商人处于末位,虽不无钱财却地位卑贱,与仕途官场几乎绝缘。为此,许多人即便做了商人也竭力打扮成“儒商”,发了财则急忙办学,让子弟正正经经做个读书人。在这一点上最有趣的是安徽商人。本来徽商也是一支十分强大的商业势力,完全可与山西商人南北抗衡(由此想到我对安徽也一直有误会,把它看成是南方的贫困省份,容以后有机会专门说说安徽的事情),但徽州民风又十分重视科举,使一大批很成功的商人在自己和后代的人生取向上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这种情景在山西没有出现,小孩子读几年书就去学生意了,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最后连雍正皇帝也认为山西的社会定位序列与别处不同,竟是:第一经商,第二务农,第三行伍,第四读书(见雍正二年对刘于义奏书的朱批)。在这种独特的心理环境中,山西商人对自身职业没有太多的精神负担,把商人做纯粹了。

陕西地处中国内陆腹地,是大西北的门户,是连接中国东、中部地区和西南、西北的交通枢纽,也是无所不至的晋商们的必经之路。图为陕西宝鸡山城。

其二,目光远大。山西商人本来就是背井离乡的远行者,因此经商时很少有空间框范,而这正是商业文明与农业文明的本质差异。整个中国版图都在视野之内,谈论天南海北就像谈论街坊邻里,这种在地理空间上的心理优势,使山西商人最能发现各个地区在贸易上的强项和弱项、潜力和障碍,然后像下一盘围棋一样把它一一走通。你看,当康熙皇帝开始实行满蒙友好政策、停息边陲战火之后,山西商人反应最早,很快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面向蒙古、新疆乃至西伯利亚的庞大商队组建起来,光“大盛魁”的商队就拴有骆驼10万头,这是何等的眼光。商队带出关的商品必须从华北、华中、华南各地采购,因而他们又把整个中国的物产特色和运输网络掌握在手中。又如,清代南方诸商业中以盐业赚钱最多,但盐业由**实行**,许可证都捏在两淮盐商手上,山西商人本难插足,但他们不着急,只在两淮盐商资金紧缺的时候给予慷慨的借贷,条件是稍稍让给他们一点盐业经营权。久而久之,两淮盐业便越来越多地被山西商人所控制。可见山西商人始终凝视着全国商业大格局,不允许自己在那个重要块面上有缺漏,不管这些块面处地多远,原先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人们可以称赞他们“随机应变”,但对“机”的发现,正由于视野的开阔,目光的敏锐。当然,最能显现山西商人目光的莫过于一系列票号的建立了,他们的先人早一步看出了金融对于商业的重要,于是就把东南西北的金融命脉梳理通畅,稳稳地把自己放在全国民间钱财流通主宰者的地位上。这种种作为,都是大手笔,与投机取巧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想拥有如此的气概和谋略,大概与三晋文明的深厚蕴藏、表里山河的自然陶冶有关,我们只能抬头仰望了。

署地古来重商,山西洪洞县广胜寺水神庙的这幅元代壁画表现的正是早期的商业活动。

山西代县雁门关长城景观。

山西王家大院全景。王氏以耕作和磨制黑豆豆腐开始,在清代中叶发展成为富甲一方、声名显赫。人丁逾千的大家族。

黄河西口古渡是那些抛家别子的汉子们走向茫茫未卜的前路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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