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剑雪道长, 墨殇拜见。”
墨殇毕恭毕敬, 于天山剑雪道长帐外躬身施礼。
“怎么又是你?”道长颇有些不悦的声音从帐内传了出来。
“墨殇受我家公子所托,有要事拜见道长。”
天山剑雪道长闻言, 一声冷笑,“呵, 贫道自然知道你是受何人所托。但贫道能与你说的,已于庆功宴那晚和你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贫道与北域王所行之道,乃有云泥之别。正所谓道不同, 不相为谋。贫道与她,本不应该再有任何瓜葛。但北域王与征讨罗刹妖物之事及救治臭贼之事,皆有万缕千丝之联系。贫道早前又有应允, 要在本次远征中护她安全。故使贫道即便是心中再有不快,仍旧决定留守于这北域大军之中。然, 除此之外, 北域王的任何事情再与贫道无关。本次远征结束后, 贫道自会带着小之与臭贼离开北域。至于你家公子想要探听, 贫道与北域王交恶之原由, 贫道实乃无可奉告。你也勿要再三纠缠,打扰贫道清修!”
墨殇不卑不吭,回道:“道长当晚所言,墨殇确已悉数转告我家公子。公子言,王爷与道长相识于锦州城外, 如今算来, 已有近两年。王爷为人看似聪慧从容, 圆滑世故。但相信道长与之相处久后,自然会了然。聪慧从容如斯,却断然不似古今之枭雄。舍不掉心之所守,以物以人或喜或悲。只是王爷那喜,常为人之所见也。而那悲,稀为人之能知也。至于圆滑世故,不过是因王爷身在重位,全为一己保全之策尔。若非王爷深谙处事之道,恐难只身一人系民之信、稳国之安。聪慧从容也罢,圆滑世故也罢,王爷归根到底,不过是个心细于发、用情真挚之人。公子希望道长与王爷之间的情谊,勿要为俗世纷繁所动。王爷惜友如金,远征途中已失去了一位珍视之人,伤怀忧苦如断臂膀。如若再失去道长,不知又会伤心成何种模样。”
天山剑雪道长心头泛起波澜。与苏景年相识不知不觉中,竟已有两年。而一直以来,他想不通一件事。
那年寒冬,在锦州城外的玉蝶林里。
苏景年率部趁夜劫杀太子妃的送亲队伍,大队上下几千人马,不留一个活口,尽数为她和她的部下屠杀。
本以为,堂堂北域王亲自出马劫杀大金公主、大齐太子妃,是为了阻止二者联姻,合围北域。却不曾想,冒着此等大不违之罪,甚至不惜与全天下为敌,只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心爱之人。
而紧接着,只一声命令之下,那几百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便一命归西。
凛冬下的锦州城外,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北域王者的悲鸣。
苏景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呢。
直到今天。
心细如发,用情真挚,惜友如金。短短几字,便解开了这个谜团。
原来如此啊。
北域的王者,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位女子。果然,最懂你的人,还是她。
帐内静了许久、许久,响起一声哀怨的嗟叹。
“唉。这难道就是天意吗?天要让她成为北域之王,天要让贫道与她结缘至此啊。”
墨殇不语,等着道长接下来的话。
“请你转告你家公子。贫道与王爷之龃龉,不过是贫道一时之气。贫道应过要护她周全,那必定会不惜代价、不问回报,必保她周全。她的安危,你家公子无需担心!至于贫道与北域王日后的缘分。。。”
道长的声音弱了弱,“听天意尔。”
“是。墨殇记得了。必定原话转告我家公子。道长,公子所托还有一事,还请道长劳神。”
“你且但说无妨。”
墨殇垂首,道:“自打庆功宴后,王爷不知为何逐渐有畏寒嗜睡之征。公子忧心王爷身体康健之事,数次询问缘故,王爷均以偶感风寒为由搪塞之。公子猜测,王爷这般表征,许是与道长有关。
故差墨殇前来向道长求诊。”
帐内传来脚步声。天山剑雪道长掀开帐们铺设的棉门帘,走了出来。
墨殇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不知为何,天山剑雪道长的双眼,竟是变成了亮蓝色。明明还是青天白日,确隐约能看出跃动的蓝色火焰。
“北域王日前毒发,情势危急。贫道为她诊断,发现是金灯无义与药石无医这两种当世奇毒一同并发。当时剧毒攻心,片刻耽搁就会错过生机。贫道当机立断,以纯阴内力封她周身几十处穴道,才将将把猛毒拦阻在了心门外。至于她近来畏寒嗜睡之表症,均是受到了贫道至阴内力及穴道封阻之影响。一来,贫道内力属纯阴,本就性冷。与她师傅教授她的纯阳内功乃属相生相克之关系。她身体出现此等排斥,乃是正常。只要贫道为她输送的内力不散,一阴一阳两重内力便会于她体内暗自互搏。她自身内力完全无法发挥之余,精力体力均会受到消耗。故而表现为嗜睡乏力之征。二来,穴道淤塞,血脉不通,也是不利于身体抵挡严寒。”
“原是如此。。。那可有什么缓解之法?”墨殇也为苏景年担忧起来。
“法子,是有的。”
道长抬头,望向天际。
“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不明道长所言,却又不好继续追问。墨殇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天边。
今日风晴无雪,万里无云。蔚蓝色的天际,清澈而高远。墨殇发觉,那颜色似乎与天山剑雪道长眼睛的颜色,是一样的。
二人又说了一会。墨殇将龙门镇发生之事与森罗万象之事,尽数告予道长。道长又是感慨又是欣慰,频频念叨着一个名字,小师妹亡川。而后天山剑雪将苏景年的病情进展和盘托出,嘱咐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
拜别天山剑雪道长,墨殇起身往王帐处走回。一路上,为苏景年担忧之余,更多地是为莫若离忧心。
苏景年中毒一事,墨殇听了颇感震动。按理说莫若离对苏景年中毒之事不会不知,但是明明知道苏景年身中两重剧毒,救无可救,为何还要答应嫁予她呢?
如果他日苏景年毒发身亡,那么以墨殇对莫若离的了解,她家公主只怕不会独自苟活于世罢。
“呸呸呸!”墨殇啐了几口,“坏的不灵,好的灵!”
行了会,她回到了王帐处。让守门的卫兵代为通传,墨殇等在王帐外。
帐内暖意霭霭,白雾妖娆。
苏景年与莫若离紧紧相拥,忘我地痴缠在一次,吻得正是热烈。
好比星火一落,俯仰之间,便有了燎原之势。苏景年的一个吻,似乎唤醒了她二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情到浓时,她二人均有些难以自持。吻如疾雨,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想此时,帐外徒然响起一声通传。
“王爷、白公子。殇侍卫求见。”
莫若离心中一惊,羞得面红耳赤。睁开眼,美人想结束这个甜蜜的吻。
可眼前的苏景年仍旧紧闭着双眼,竟对通传充耳不闻。
长长的睫毛好似颤抖的禅意,轻薄而灵动。苏景年的吻不见停止,反而是愈发热烈起来。
“嗯。。。”直吻得美人娇嗔一声。
感觉苏景年的怀抱好似一个温暖的枷锁,将莫若离紧紧牢铐。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莫若离整个人都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