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大臣们仍然辩得激烈, 从外院就能够听到他们在高声做着争论。
这时候, 十七神色匆匆,自院外而来。
进了院子, 便有议事厅的护卫围了上来,要他表明身份。
十七便掏出腰牌, 亮出了自己暗卫身份,护卫退去。
这边, 苏景年的近身随从,也是北域王府的内侍长。其人也立在议事厅的门外。
打从忠耀离去, 便是由内侍长负责照看苏景年的起居日常。
内侍长原本是在门口静静候着,等待着苏景年的差遣。
见了十七,内侍长有些意外。几步靠上前来, 揖道:“奴才见过十七爷。十七爷, 您这是?”
言下之意,便是询问十七的来意了。
十七见来人乃是内侍长,赶快抱拳道:“十七见过内侍长大人。我有要事,需立刻面见王爷。还请内侍长大人代为通传。”
内侍长跟随苏景年多年,自是知晓, 十七乃是苏景年与九儿颇为欣赏的心腹暗卫之一。光天化日之下, 身为暗卫的十七冒然到访, 脸上又稍有紧张神色,看来是必有大事发生了。
道:“奴才这便去。十七爷且候着。”
不由分说, 内侍长马上前去通传。
苏景年趴在案台上, 反复地欣赏着她方才自诗词之中摘出的几个字, 正忙里偷闲,乐得悠哉。突然之间,议事厅门外响起通传,说是十七有要事求见于她。
苏景年有些纳闷。往日里,十七是断不会轻易在人前露脸的,更何况是在人多眼杂,又牵连朝中各势力的北域议事厅了。
不过十七既然选择在此时现身,那么看来,确是事出有急了。
苏景年道:“传。”
议事厅内其他大臣听闻苏景年要宣见旁人,便停下了争论。
门扇开合,十七步入屋内。
停下议事的大臣们,都明里暗里,打量起这个面生的黑衣男子。无人曾有过听闻,苏景年手下有着这样的一号人物,名唤十七。只是众大臣打量再三,也只落得个面面相看,谁竟也都不认得这个人,甚至连丁点儿的印象,都未有。
十七对众大臣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他来到苏景年近前,未做什么礼数,只是附在苏景年耳边,耳语了几句。
苏景年的脸色,在十七短短的几句话功夫,急转直下。
十七对苏景年说的是。
五日前,师尊与凉之姑娘于夜间到访王妃处,驻留至今。负责护卫王妃安全的暗卫,均为师尊驱赶,无法探明情况。直到昨日,凉之姑娘亲自前往药炉取药。所取药材数量实在众多,不似为平日调理身体所用。王妃处,恐生变故。
最后,未等十七将话说完,苏景年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只愣愣地盯着十七看。
苏景年心中清楚,能够令闭门许久不出的破心,亲自出面,美人的宫里必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在苏景年的注视下,十七面露愧色,不敢对上苏景年的视线,他只俯首躬身。
众大臣见状,便都猜测,是发生了什么样不得了的事情,竟然能够令苏景年激动至此。几个大臣甚至私下窃窃私欲起来。
王岚老丞相于苏景年的脾气秉性,很是了解。见她的行为,分外有异。便想,莫不是后宫出了什么事情?否则若是旁的什么事情,定然不会如此牵动王爷的心神了。瞧这阵仗,许是太后,许是侧王妃。九郡主西征,不会是她的事。
不过。。。
王岚又衬度二三,便讶然,难道,难道是王妃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如此一想,王岚但觉事情有些不妙,捋须沉吟。
老丞相的身边,坐着慕容晓。他提着茶杯,正在品茶。好似对现下发生之事,毫不关心。
猛地,苏景年将头转向众大臣。居高临下,她扫视众人,眼神之中充满了困惑与猜疑。
联想到,在这几日的议事之中,许多大臣的言谈举止均有些反常,苏景年不得不怀疑起,这些平日里深受她信任的北域死忠之臣们,是有意在议事厅将她拖住。
看看眼前这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哪一位看上去,都是一副赤胆忠心,克己奉公模样。
可到底是谁,披肝沥胆,忠心不二?又是谁,笑里藏刀,明为恭谨,暗地腌渍。居然胆敢对她最为心爱之人,暗下毒手?
知人知面,终究是不知心。苏景年现在才发现,她也许从未看透。
众大臣当然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苏景年莫名的审视之下,只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原本喧哗的北域议事厅内,此刻陷入一片静默。
众位大臣之中,有几位老臣见情形似有不对,便心虚起来,暗地里偷着瞟慕容晓。这些个老臣,便也是在这几日的议事之中,最为活跃善辩的那几位了。
只是慕容晓并不理睬他们,只自顾自地喝茶。
片刻后,苏景年将目光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