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既然已经生完了,那么最多个把月,甚至都不用那么久,她就要重新掌回贾府内宅的管事权。
李纨虽说不甚看重这个,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自在,这算什么……
不过也有让她自我慰藉之处,那就是……王熙凤,生的是个姐儿……
虽然好笑,但妯娌之间,比的本就是这些了。
无论是天家还是贵族,亦或是小门小户里,妯娌之间,都莫过如此。
但这也并没什么坏心,天性使然罢了……
李纨走后,薛宝钗又看了看婴儿,她倒不觉得孩子丑,反而亲切的紧,怎么看都看不够……
只是到底不好多看,怕让人笑话了去。
等李纨走后,她笑着问道:“凤姐,孩子可取名儿了?”
王熙凤闻言,面上的笑容滞了滞,道:“若是哥儿,得等三个月后,让他爹或者祖父取个乳名儿,进学时再取个正名儿。
姐儿的话,取的更晚,也不必让尊长起,怕福分太贵重,压不住。
等什么时候,遇到个合适的老妪再说吧。
她这一辈的女儿里,属她最大,就叫大姐儿吧。”
贾迎春笑道:“二嫂,二哥哥呢?有了大姐儿,他定高兴坏了吧?”
一旁的贾探春忙对她使眼色,贾迎春茫然。
王熙凤轻轻笑了笑,道:“你二哥忙,昨夜都没回来……”
众人闻言,顿时默然,连贾迎春都反应过来,满脸懊悔。
王熙凤却反过来笑着安慰道:“这值当什么?如今有了我们姐儿,就是我和她单过……对了,还有平儿,我们娘仨单过,也一样过的极好,不当事!”
话虽如此,可气氛到底还是有些凉了,还有些哀伤……
女儿家,多不容易。
九死一生诞下婴孩,到头来,竟连人都不见……
林黛玉眼睛转了转,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我们女孩子,比他们男孩子差哪里去了!好似生了我们女儿家,多不好一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呵呵!”
众人被林黛玉这番有些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王熙凤也失笑道:“你是不怕,也不用愁,环哥儿最喜欢女孩子!就是他,成天跟我说,一定要生个小侄女儿,如今他倒是如愿了!”
众女儿家又顽笑了一阵,就纷纷告辞了。
王熙凤毕竟才刚生完,还在月子里,她们不好耽搁太久。
等众人离去后,王熙凤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靠在床头锦被上,静静的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
……
武威城,黄沙大营,主帅帐内。
原本,武威侯不在,谁都没资格使用此帅帐。
不过,今日情况特殊,贾环要借用帅帐,接待特殊客人……
“巴雅尔公主,你这是何意?”
今日一大早,准格尔大长公主鄂兰巴雅尔,带着一干准格尔遗民,打着经幡,来寻贾环。
一副亡国之民的姿态。
武威城的各族百姓都有,虽说经秦家三代人六十余年的安抚,各族百姓皆相安无事,习惯了彼此杂居在一起生活。
可是,对于秦民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深入骨髓。
更深入人心的是,天朝上邦,泱泱大国的大国心理,使得秦人与各族百姓间,总有一道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的隔阂。
双方都尽力维持着,不让这个隔阂变大,变深。
如果鄂兰巴雅尔这边出了问题,很容易造成连锁反应。
人心难得却易失。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武威城衙门的事,又或者是黄沙大营的事,和贾环不相干。
可是,鄂兰巴雅尔却指名要见贾环。
他推脱不得,只能借秦梁的帅帐一用。
鄂兰巴雅尔沉声道:“宁侯,当日你劝我等归入大秦时的誓言,可还算数?”
贾环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他点点头,道:“自然算数,当日,本侯代朝廷起誓。事关朝廷体面威信,如何不得算数?”
鄂兰巴雅尔闻言,咬牙道:“好,你记得就好。可是,你当日分明说过,我帐下的牧民,仍由我等自己统治,你们不会干涉。
还担保,绝不会有人欺压我等。
可是为何,我的子民会被你们的人强行收税。
在拒绝后,竟被你们的人带进监狱,还要抢我们族人的少女抵账!”
“怎么可能?”
贾环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满脸不信道:“我义父武威侯,在这里收取很少的税负,再者你们又不是武威百姓,谁会同你们收税?”
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即使收税,也要再过个二三年,西域稳定下来后,这一伙遗民再无变乱之机时,才会考虑……
朝廷又不是傻子,谁会在这个时候收取那几两银子的丁口人头税?
这些遗民们又没地种,收也收不了几两银子。
更何况,谁会抢人姑娘抵税?
“怎么不可能?”
乌仁哈沁的孪生妹妹吉布楚和大声道:“嘎鲁大叔就是因为不给你们交税,不给金银,就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他们还带走了嘎鲁大叔的女儿宝音!”
见吉布楚和满脸愤怒,不似有假,贾环觉得这里面怕是有蹊跷,他看向一旁的索文昌,道:“索叔叔,你可听说过这件事?”
索文昌一只手捻着胡须,满脸疑惑道:“没有啊,这个时候,谁会做这等事,我……”
忽地,索文昌的话顿住了,面色变得有些尴尬,还有些恼怒。
“怎么,真有这种事?”
贾环眼睛眯起,看着索文昌道。
索文昌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说,一旁的秦风皱眉道:“索子叔,不会是王强那小子做的吧?”
索文昌苦笑一声,道:“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这武威城内,还有哪个有这般大的胆子。”
秦风脸色有些难看道:“这个混账!”
贾环呵呵一笑,道:“风哥,先别骂了,把人带来再说……”
秦风闻言面色微变,看向贾环。
贾环对他微微点头,眼神不变,秦风没法,叹息了声,前去寻人。
“索叔叔,这王强,是什么路数?和义父手下的大将,都指挥使王巩是何关系?”
贾环能想到的最大的来头,就是这个王巩了。
吴常、王巩、孙仁、郑德,为武威侯秦梁麾下四大悍将。
当初在西域,秦梁大军被准格尔埋伏,折损了七万大军,并四大都指挥使后,如今军中资历最老的,就是吴常、王巩四人。
吴常死后,就属王巩了……
果不其然,索文昌叹息一声,道:“王强就是王将军之子。可惜王将军一世威名,儿子却……王强原在江南老家过活,后来因为闹的实在不像话,才被他接到武威军中来。
原想好生磨炼磨炼,可是近年来大仗不断,王将军要为大将军练兵,实在没功夫教导他。
我也太忙,没时间理会。
却不想,愈发不成器了……”
“宁侯,既然你们自己都知道了是谁,也承认了,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鄂兰巴雅尔凝声道。
贾环看了眼头疼的索文昌,想了下,道:“巴雅尔公主,你放心就是,总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而且我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犯。
等到西域的仗打完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也不虞再遇到这样的混帐!”
最后两个字,却是对营帐门口,随秦风一起进来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说道。
只看他那样子,面色青白,步伐漂浮,一副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贾环就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风哥,他抢来的人呢?”
贾环见后面没人,心里一沉,沉声问道。
秦风黑着脸,道:“在外面……”说着,又狠狠的瞪了眼王强。
吉布楚和同鄂兰巴雅尔说了声后,就出去,刚一出去,外面就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声,撕心裂肺的,让人听着难受。
一帐人都沉着脸,只觉得脸被丢尽了。
那王强一双眼神飘忽不定,明显有些害怕,但似乎又不是太怕……
人被带了进来,衣衫褴褛,道道鞭痕。
看到人都在发抖……
鄂兰巴雅尔的脸色愈发难看,她只看了一眼后,就死死的盯着贾环,摆明了要他给个交代。
贾环轻轻的吸了口气后,手伸向后面。
韩大将腰间腰刀抽出,刀把递给了贾环。
贾环拿着刀,走向了那个混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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