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打哈哈,其下一众文武也纷纷举杯,这个道:“楚候真乃性情之人”,那个道:“楚侯令尊学问真是高深”,各种马屁一通乱拍,吴明只得苦笑一声,那里还有闲心和楚天行较劲,只得作罢。
虽然于尘国是何家分支建立,但这里地处西地,其酒却和波斯仿佛,为葡萄酒。这里日照充足,产出的普通糖分甚高,酿造出来的葡萄酒味道也甚甘美,吴明喝了几口,已有些热意。这时何都波拍了拍手道:“有酒无乐,不成欢宴,总得来点助兴节目为好。来人,上乐舞。”
吴明又喝了杯酒,只道像平常一样,上来的是一批女乐。谁知何都波话音一落,一群身着铠甲,手持刀盾的士兵从外面鱼贯而入。这些士兵显然精挑细选,不但长得甚是俊美,连个头都是一般高矮,只是他们身上的铜甲虽然金光耀眼,但一看就是镀金的,显然不是实用的甲胄。
正自诧异,何都波扫了两人一眼:“公爷楚侯都是英雄无敌之辈,若以靡靡之音待之,反而不美,我辈行伍中人,安敢纵情声色,这舞队乃是从军中操练之法变出,班门弄斧,还望两位赏眼。”
这些铜甲士兵进来的时候,一边的乐队用的已不是丝竹了,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击了三通鼓,那些铜甲士兵应节起舞,互相击刺。他们的手法相当熟练,虽然并不实用,但看着明晃晃的刀枪你来我往,看得人也有些心惊。这等舞蹈带着杀伐之气,与时下流行的那等女乐淫靡之舞完全不同,吴明本有些酒意,被这等金戈铁马的气势一振,酒一下醒了大半,不由放下酒杯看着。
“残云落日流火,极土孤城飞烟,沙场漏断声愈少,冰河铁马犹啸啸,白骨铸弓刀。”
鼓声愈是激烈,这些铜甲士兵踏鼓而歌,应声而舞,整齐而有力,随着节拍声,整个大殿似乎都在跟着颤抖。
这首词是以破阵子为曲牌名谱就的,雄浑大气,这些大汉交错穿插,变幻队形,意犹如意,可动作却是整齐划一。吴明正看得入神,旁边的何都波伸过头来道:“公爷,可听过这词么?”
穿越这几年来,吴明几乎手不释卷,可说博览群书,可这词虽听起来大气,但他却从未听说,不由摇头:“实在汗颜,从未听过。”
何都波接着道:“也难怪公爷不知,这词是我祖何霖带领几百勇士初入西地时所作,当年条件坚固,西地国家又甚是排外,可说九死一生。”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吴明听着他的话,心头却是一动。于尘国是何家一个分支建立,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这词苍凉大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所做。如此看来,何都波所说,这词是其祖初入西地而成,多半是真的了。
看来于尘国在立国之处,也颇吃了些苦头,否则的话,其祖也不会在词中感叹“沙场漏断声愈少……白骨铸弓刀了”。
也是,要在西地落脚,当地人岂会让你如意,战争肯定是少不了的。于尘国建国之处,肯定经历了颇多战争,也死了许多人,沙场漏断声愈少,吴明似乎看到了久经沙场的将军,获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可回首望去,故人一个又一个战死沙场的悲凉,不得不叹息“白骨铸弓刀了”。
他正想着,这时鼓点转高,直如狂风骤雨,可这些铜甲动作却丝毫不乱,呼喝踢踏,一股凌厉之意迎面而来。
吴明看得壮怀激烈,不由扫了何都波一眼,就见后者也是满面肃穆,眼角之中,依稀有泪花闪动。他突的站了起来,豪声道:“今日小王何幸,能请到定国公,楚候这等英雄人物为客,愿为两位击鼓助兴。”
于尘虽是小国,但何都波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岂有为人击鼓助兴之理。吴明正欲推托,何都波已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鼓师面前站定,一把甩掉身后的披风,双手拿着儿臂粗的鼓槌,照着那齐人高的大鼓一槌敲了下去。
“咚!”
整个鼓面都抖了几抖,何都波肌肉虬结,一身的腱子肉,显然并不是养尊处优之辈。他赤着膀子试了下音,双臂摆动,更为雄浑激烈的鼓声奔泻而出。此时鼓声越来越急,何都波双臂越来越急,而收双臂一收,浅吟低哦。
“东平乐浪总角,西出沙州黄发,号角声声催人老,但为天子河湟地,身后与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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