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一个人就行。”许玫边在前面跑,边回应司机的话。
冬子跟着她一路往里面跑,里面是个老式宿舍的样子,上了楼,进入宿舍走道,发现全是女生,围着一个宿舍门口在看在说什么的。许玫分开她们,让冬子进去。
冬子进去,就傻了。
床上躺着的是燕子。日思夜想的燕子,到处寻找的燕子。她在床上紧闭着眼,喘着粗气,面色出现了一种很不正常的桃红的颜色。
冬子呆住的那一刻,手脚僵硬。突然,哗啦一声,袖口里的那把刀掉出来了。吓得背后有人尖叫。
“快来搬啊,把她送出去。”许玫跺脚喊到。
冬子这才回过神来,上去把燕子一抱,托着她,迅速往外面跑。在下楼梯时,差点摔了。
终于到了院外,冬子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怀里的燕子,明显发着烧,气喘得越来越微弱。
司机已经把门打开,让冬子他们三人上了车。司机回头问许玫:“她是啥病?”
“不知道呢,最近的医院,行不行?”许玫也慌了。
“不是最近,相对近一些,有一个最好的医院,三军医大附属医院,行不行?”
许玫突然问:“远不远,贵不贵?”
司机说了声:“不远。”
冬子好像也是同时说了声音:“不怕贵,有我呢。”
许玫怎么在看冬子看燕子,冬子已经顾不上了。燕子眼睛紧闭,张开大口,好像要努力呼吸,但又上气不接下气。
“燕子,是我,我是冬子,燕子,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我在这里,你莫怕。”冬子几乎是对燕子喊着说的。
此时的许玫,突然哭了起来。
“原来是冬哥,你怎么会在重庆。你莫怪我啊,我也不想这样啊。”
“莫哭,先救燕子要紧。”冬子止住了她的哭声。
车子开得猛,燕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冬子突然意识到,燕子的眼睛虽然没睁开,而手,却被冬子捏在自己手里,她好像在用力。
“你听到了吧?你晓得冬子来了吧?燕子,莫慌,冬子不会离开的。”
终于到了,迅速进入急诊科,医生简单地看了一下,大致上就明白了。他给燕子打了一针,再给她口鼻子,罩了一个大塑料罩子,不知是氧气还是喷的什么雾,总之,燕子好像呼吸正常了些。
医生指着燕子的锁骨说到:“哮喘,你看,这锁骨边上,呼吸时,都有凹陷。哪个是家属?”
“我是她朋友”。
“男朋友?”医生迟疑地问到。此时,他又看了看燕子,燕子眼睛居然睁开了,眼泪汪汪地,对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就把冬子当家属了:“得住院,至少住院三天以上,得有心理准备,这个病,病程很长的,还需要长期治疗。”
冬子明白,医生是什么意思。“没事,我负责到底。”
等他们出来,办住院手续时,司机跟在后面,冬子才发觉,至今,没跟人家说一个谢谢。
“谢谢师傅,没事了,你回去,帮我跟刘老板说声感谢。”
司机倒有点急:“差不差钱呢?要不要我找关系请专家?”随后,他自己又自嘲到:“嗨,你不可能差钱的。况且,这个医院,个个都是专家。”
冬子倒没怎么细说,接过了司机递来的名片。“如果需得着,就找我,我在重庆,毕竟熟些。”
燕子被安排在呼吸内科,管床医生开了许多检查,大多数都是明天要检查的,今天,就安排了一些输液,还有就是拿出了一个喷雾剂,说燕子只要呼吸不顺,就往嘴里喷,就可以缓解。
燕子看了看冬子与许玫,眼泪又出来了。许玫赶紧说到:“燕子,莫怪我,我只想让你挣钱,想不到,今天成这个样子。”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燕子说话的声音很轻。
“陈哥,你也莫怪我,我没坏心的。”
冬子说到:“许玫,你能够想办法找人救燕子,什么错都原谅了,没事。”
“那我就回去了,我明天有时间的话,再过来不?”
燕子摆了摆手,冬子却说到:“你忙你的,有我在,你不用过来。”
许玫如释重负,刚开始出门时,还沉重地回头。出了门,到了走廊,听到她高跟鞋的频率,明显加快。不知道是为了赶快逃离,还是为了回去有急事。
冬子双手抓住燕子的手,已经有一会了。燕子与冬子四目相望时,冬子突然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迅速把手抽了回来。结果,燕子却用力抓往了冬子的手,还用力打了冬子一下。眼泪就再出来,声音也出来,有点控制不住了。
“莫哭,娃娃,莫哭,这个病,哭不得的。”邻床一位老大妈赶紧说到。冬子迅速把凳子靠近,让燕子倒在自己身上抽泣,很自然地拍着她的背。
此时的冬子,心情异常复杂。
自己设想过一千遍与燕子重逢的场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自己设想过该如何第一次与燕子拉手,如何第一次与燕子拥抱,曾经激动过自己无数个夜晚,没想到,这是这种情况。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就在怀里。自己一生幸福所系的人,现在处于贫病交加的状况。
当燕子的抽泣渐渐少了以后,坐在床上,冬子把靠枕给她弄好,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来。脸上泛起了血色,不是开始那种病态的桃红,是生命力的血色。哮喘病人如果发病了,躺下是最不舒服的,坐起来,呼吸还好些。
“你怎么在重庆?”
“找你啊?为了找你,我到重庆好多天了。你莫说话,免得费力气,你听我说就行。”
燕子点了点头,看着冬子。
冬子不敢迎接燕子的目光:“你莫看我,你看我,我紧张。”
燕子笑了笑,低下了头。此时,冬子把那个喷药盒子递在燕子手上:“如果激动了,不舒服,就拿它往口里喷。”燕子点了点头。
冬子就把自己是怎么知道燕子的消息的,以及4号的报告,小简的帮助,还有自己在西安的分析与寻找,到了重庆后的努力,以及近几天经历的事情,都给燕子讲了一遍。
“那这么说,武杰的钱,是你的?4号的钱,你也帮我还了?”
冬子点了点头。
“你哪来那么多钱?借别人的吧?”
“莫急,燕子,赶快呼一下,你又急了。”冬子看到燕子胸膛起伏变大,估计呼吸又开始困难了。
“你不说清楚,我不吸!”燕子声音轻,但语气倔。
“我向你保证,每一分钱都没借别人,是我正当工资收入来的。你先吸,我慢慢给你解释,相信我。”
冬子要发誓的样子,脸都涨红了。此时,燕子才拿药吸起来,渐渐有了平复。
冬子就慢慢地从离开武汉讲起,讲到佛山的公司,讲到彭总的关照,讲到小袁的亲热,讲到孙总的光辉,讲到小冯和小夏,以及他曾经关照过的能娃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漫长,在大年初一的时候,邻床的老太太都听入迷了。
“哎哟,年轻人,你也不简单啊,经历都赶得上我老太太了。要不是今晚要回家,见一个亲戚,我还想听呢。”
她已经住了好几天院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她是住在附近的人,这两天,只是在医院完成用药后,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她出门时,对燕子说到:“娃娃,这小伙子太难得了,你有福气啊。”说得燕子又害羞了。
这位老太太问到:“你们想吃啥子呢?明天早上我帮你们带点过来?”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定过饭了。”
老太太走了,病房只留下冬子与燕子两个人。老太太哪里知道,这时,他们俩还没有真正地告白过呢。
“我的事,怎么那倒霉呢?”燕子想讲她的故事,冬子制止了:“现在别讲,你病没好,不说不开心的事。我见到了你,我就开心了。你呢?见到我,开心不开心?”
“人家病成这样了,你叫人家怎么开心?”燕子虽然话这样说,但是表情,却是幸福的。
冬子知道,他们俩,根本不需要告白或者追求这方面的仪式,他们心里都早有对方,只是没有勇气迈过这一步。
这个勇气,不是因为感情没到位。而是生活,生活的艰难与折腾,让他们无法面对,不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穷就有罪?穷就没资格有爱情?
冬子仰望着顶上的灯光,眼里也充满了泪水。突然,一阵敲门声音,把他俩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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