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留意到,男人在离开时,从腰间的兽皮裙夹层中拉出了她此前给他的那根单筒夜视望远镜。
这东西,从离了那处河滩边的石洞时,他就未曾拿出来过,眼下陡然瞧见,她心下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了。
该不会……真有什么事要发生吧?
片刻失神,尹沙还是强压下了心下的怪异之感,从一侧的挎包里翻找了那件被割了袖管的衬衫盖到腰腹间便躺下了身去。
这一睡,又是昏天暗地的一觉。
尹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然而,此刻她是冻醒的。
这一夜大概是要比前两天的雨夜要暖一些。
但,没有兽皮铺盖着保暖,也没有长势密闭的巨树挡风,地温又低,她着实冻得够呛。
醒得过早了,天色还有些黑黢,目力所及之处,她连一丝鱼肚白都未曾看见。
等到费力起了身,尹沙才发现,前一夜于她睡前与那卷毛一道出去的男人,此下正低着头坐在距离她极近的一处火堆边。
她以为他睡着了。
可下一秒,他便微微转了头来,眯着眼瞧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这么早就……”
话只说了一半,他便停住了。
尹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等到朝他瞟第二眼的时候,她瞧见了前一晚晾在一根竖着的断枝上的灰色兽皮跟小半截袖管。
她一下反应了过来。
还真是后知后觉。
至此,她立刻于半途中收回了要继续看过去的眼神,而那男人,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将手边的几根断枝拢了下,慢悠悠地往着那温吞燃烧的火堆里放着。
气氛有些尴尬。
男人却是比她自然得多。
尹沙干坐了一会,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取了草叶上的挎包,摸了块干净的袖管与干净兽皮出来,然后硬着头皮站起了身。
男人只在她起身一瞬微微斜了头扫了她一眼,没吭声,也没阻拦。
应当是默许的态度。
尹沙还是选择了前一夜那个被他拽回来的地方。
离着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隐蔽性相对比较高,最关键的是,那男人知道她前一晚在这处是在干嘛,且,这个地方,目的性明确,在那他的掌控之中,就没有争议性。
他放心,她也能放心。
只是,她再也没敢像前一晚那样磨叽,迅速解决替换完之后,她便起了身。
一整夜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但她的姨妈就好像特意变得乖巧了一样,非但挨了一整夜的冻没闹着肚子疼来折腾她,就连流量都小了许多。
那块灰色的兽皮上还是看不出脏污,但那套在兽皮外部的小半截袖管上,脏污范围却是有限,而她本身,也确实没感觉出多黏腻。
远远地瞅了眼还坐在火堆边的男人,尹沙将替换下来的脏东西半折藏在了身后。
另外几个人仍然是在睡着。
叶子铺得乱七八糟,人也躺得横七竖八,歪歪斜斜的睡姿像是怎么都不会被吵醒一样。
这一刻,她倒是有些佩服起那个男人来了。
他似是永远都睡得最少,却总是最有精神。
这么一段时间来,她就仅仅只在前一天的晨间见着他闭眼睡觉的样子。
而事实证明,就那么唯一的一次,他都只是浅眠小憩。
他闭着眼,没动,并不代表他处在睡眠中,但倘若他睁着眼,那就一定是醒着的。
尹沙没有选择回那一处铺陈着大叶子的地方,因着手中的物件,她也只能选择去那装着水的如大号椰子壳一般的果壳边。
原本她还愁着,那一整壳的水,她该如何在不影响旁人引用的基础上,将它们弄一部分出来洗东西呢。
只因前一天晚上,男人为了让她喝热一点的水,将那个仅有的小小瓢状物给烧得差不多了,临了时,还被她一指头给捅破了。
可眼下看来,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那一处,此刻除了那超大号的椰壳,还多了另一个体积小了不少,容量却仍然能媲美现世水盆一样的椰壳。
与大号椰壳一样的是,那小了一大半的椰壳里也是装了满满的水。
这一刻,尹沙忍不住有些惊讶了。
虽不知是什么时候弄来的,但这约摸是那男人做的吧?
换了旁人,她可就想不出原因了。
毕竟,只要不用在极其耗费水的洗澡之事上,那大号椰壳里的水量,即便是花上一整天,就算这一群人加在一起连着喝跟用,都不可能用得尽,他们又怎么可能再白费功夫与精神再折腾个小的来?
而且,也就只有与她在那石洞同室而居的男人才知道她来了大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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