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冷秋水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自从知道了周时雨要和亲以后,他从未睡得像这个踏实过,只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生命中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混乱的都郡城,每一个人都忙着逃跑和避难,甚至冷秋水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街上那嘈杂嘶吼的声音,只可惜他没有意识到,于他来说家没有了,国也如将倾的大厦那般,仅仅差一阵吹过的风将之颠覆。
更糟糕的是,当冷秋水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看到了一个背影,那是一个自己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冷秋水清楚地记得就是他一步步算计到现在,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然,此人正是化名东方姝的赢芷,他正坐在离冷秋水床不远的地方喝茶,那感觉就好像是在等着冷秋水醒过来一般,只是现在的冷秋水已不似从前,他是真的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可言了,甚至连一探究竟的想法都没有了。
因此,即便是这个关乎于所有事情的人就坐在面前,他还是除了睁开眼睛以外什么都没有做,更严重的是他竟然也懒得去思考东方姝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
不过,就算冷秋水没有什么反应,东方姝也没有转过头,但他却好像知道冷秋水已经醒过来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冷秋水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冷秋水听到这两个字不禁在心中苦笑,一个被耍了这么多年的猴子,活到今日都不知道谁在乎自己,谁又是利用自己,他还会有什么需要打算的吗?所以冷秋水并没有给东方姝任何回答。
虽然东方姝算得上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但对于自己离开都郡城以后,在冷秋水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无从知晓,毕竟以当时冷秋水在军中地位而言,已经被冷冰破坏到了无可用之处。
显然东方姝不会再关注他了,说起来这一次攻打都郡城会在破庙里面遇见昏迷不醒的冷秋水,对于他来说也很意外,可见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冷秋水会这般心灰意冷。
良久,未得到冷秋水的回答,东方姝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于是站起身走到冷秋水的床前,看着冷秋水双眸中的空洞,惊讶的问道:“你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见冷秋水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波澜,东方姝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冷秋水问道:“庞府和冷王府的大火一共烧了三天,连尸体都没有抢出来几具,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什么大火?”这下,冷秋水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紧张的对东方姝问道。
看着冷秋水的反应,东方姝可以肯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冷秋水很在乎这个事情却是真的,于是东方姝赶紧就对他解释道:“我留在都郡城的探子报告给我,冷王府和庞府于半个月前被人灭门,一把大火都烧光了,他们事后去调查过,上上下下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灭门?没有活口?大火?这样的词汇在冷秋水已经死去的心里来回撞击,像是以毒攻毒那般,仿佛把曾经的那个他又救活了,尽管于遭遇了那么多悲惨的冷秋水来说,这都算不上大的事情。
可说起来那里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甚至在冷王府有多少人是看着他长大的,冷秋水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毒?”后来却真真的就让他想到了一个。
只见,冷秋水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东方姝,双眸中满是可怕的冰冷寒光,甚至愤怒的一把抓住了东方姝的脖领子,发疯一般的对他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没错!冷秋水此时的脑子确实不太灵光,很明显这件事情不会是东方姝所为,否则东方姝也不会将他在破庙中救回来,更加不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告诉他了。
至于东方姝,本身相对于冷秋水来说,他的身手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是冷秋水现在处在极度愤怒之中,只能任由自己被冷秋水死死的捏在手中摇晃,唯一的反应就是满脸惊慌失措,手舞足蹈的试图给冷秋水解释。
说实话,一向以谋略见长的东方姝,此时却再无往日半分稳重的姿态,惹得房间外立刻传来了敲门声问道:“侯爷,您没事儿吧?”
其实,这时候东方姝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把外面的人唤进来,直接把冷秋水杀死在这里,但以自己手下的能力,就怕适得其反;第二种则是卖一个人情给冷秋水,等他冷静下来给他解释清楚,然而冷秋水会不会愿意等到那时候呢?他现在已经完全失控了。
最可惜的,就是这两种方法都有利有弊,不过出于情感方面,东方姝更愿意选择第二种,于是将心一横决定赌上一把,对门外的人厉声喝道:“滚远点!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不叫你们,谁都不许靠近这间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