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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双侠论词(2 / 2)

碧月不好推辞,那拂展二人便邀碧月入座,左右丫鬟取来坐垫搭在石凳上,遮挡石头上凉气,碧月款款的坐了,看他二人对弈。这拂、展二人方才诚然正下到好处,然而此时碧月在一旁,他们心思便乱了,全然不在对弈上面,手里都拿着子,盘旋着不肯落定。碧月笑道:“二位莫管我,只管下你们的,我也只是看看周围景色便了。”

二人那里肯听?展岫丢了棋子,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断没有为此冷落了仙子的理。仙子且先看看,这一盘棋局如何?”碧月闻言,向那棋盘上略略一看,见这盘棋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黑白双子分明,乱点群星,成交错之势。

然而再细眼看时,心中却一振奋,料是另有玄机。见是白子奋力进击,占了棋盘的大部,直逼对面的黑子退避三舍,显然已有必胜之势;然而那黑子虽然步步后退,却也能守得住自家的半壁河山,更可喜者,竟然暗度陈仓,暗暗绕到白子腹地,兵临城下,倒有在敌方内部突杀而出的趋势。因此,这盘棋局看来,暗藏杀机,阴晴不定,看似白子必胜,然而最终如何,胜败却另有分教。碧月看了欣喜,笑道:“好棋,好棋,真是内有乾坤呢,两位何不下完,小女子也要看看两位公子技艺高低。”

然而那两位怎还有这等的心思?一时在碧月两边坐定,细细的看了她半晌,也不急着对弈,呼左右侍婢上来,去了棋盘,献上茶来。碧月看那左右侍婢形容举止,穿装打扮,都有一股灵动之气;那茶水青碧,入口淡然,似乎无味,待到入喉,才觉芳香满口,丝丝沁鼻,碧月不觉称赞一番。

拂云笑道:“仙子不知,此茶乃是西域所产,本名‘夜来香’,香味清淡,飘忽甚远,远嗅香醇,近闻却似有还无,大有古人‘香远益清’的旨趣。此茶入口时,应以灵舌点化,香腮温暖,方才能品味到其中真趣;茶一入口,顺入肠胃,理气活血,吸气时也觉丝丝凉气入口,通喉而下,深入肺腑。——因此,此物最宜夏日良夜引用,能消溽暑,通心润肺,可是一等的佳茗呢。”

碧月笑道:“好,好。饮用之物尚且有这么一番讲究,可见双侠也是最最注重惜福养身的呢。”

“惜福养身?”那一旁的展岫听了,一直笑出声来:“仙子快休这么说,我二人平日里做事也只图个快活,哪里去想这许多?只是见这韶光易逝,年华漫漫,人生在世也不过倏忽一瞬,能行性纵乐的也就这十余载而已,惟其短暂,才弥足珍贵。因此,也不急着去求那功名利禄,且将那些名山大川游尽,美味佳茗尽情受用,到头来也只是图个快活罢了,说什么惜福不惜福的!”

碧月听了,点头一笑,顺着眼向这偌大一个庄院望去,但见香花满径,薄雾蒙蒙,远处青山隐隐,绿水如带,微见波光,上下看来,这般景色也真是人间鲜有的了。碧月看过一阵,因笑道:“双侠经营的好个庄园,真个如诗如画,人间仙境一般!”

拂云闻说,左右一望,笑叹道:“仙子喜欢么?如今这庄园里的景色,也算是样样俱全了。当年我师兄弟二人游遍四方,欲寻觅一处绝好的去处,游玩取乐,奈何总不能如意。欲入高山,太僻静了,那里是光头和尚们的营生,整日家古佛木鱼,虚度岁月,依我等的性情,怎能耐得住那等的孤清?还是罢了。又想那繁华酒楼,烟花巷陌之地也许权可用来一住。但那花间柳下,饮酒狎妓,又似乎只徒留虚表,看似乐乐,其实无味,内心彷徨无事处,也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因此寻来寻去,最终选了这么个地方住下了,一则,这里四季如春,花柳常开,绿水长流,青山常在,是一个怡情悦性的好去处;二则,这里乡民时有往来,民风纯朴,鸡犬相闻,也不乏民间的俗乐。因此我等便常住此地,起盖朱楼,凿池种树,引水迂回,贮藏歌女,经营数载,才成就了这一逍遥之处,欢乐之乡。我二人当时便以为,这青云庄无奇不有,我二人终老于此,应当再无所求了。然而于此游玩数月,似乎了无真趣,徒然是花柳常开,山清水秀,皓齿红唇,绿云扰扰,纤腰楚楚,万般妖娆,然而也都是些市井的别设,酒楼的翻版,毫无乐趣。平日里置身其中,徒感一世风流,然而并无俦侣;欢乐场中,只感到人心死寂。好鸟尚且相和鸣,佳人只是无寻处!——原来这青云庄只是缺失了一样东西,因此美中不足。”

碧月经他一说,也就笑道:“可是奇了,此地美景如斯,佳丽遍地,还能缺少什么呢?可见双侠眼光太高,把这些都看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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