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阳驿站马晋对兖州知府姬量华异常行为产生了怀疑。如果说之前姬量华隐瞒疫情不报,可能是因为害怕被追究责任,一时间犯糊涂,使了蠢招,还情有可原。但之后瘟疫破解,姬量华为何还隐瞒不上报朝廷,辖地发生瘟疫,不到一月就被治除,四个县城近十万人口,才死了区区几百人,这是何等滔天大功。那位医仙诸葛逸自不必多说,绝对是首功,而知府姬量华也功不可没,不说连升三级,也能让他这个从五品兖州知府,升到四品,甚至被调任京城。要知道京官和地方官之间那可是不同的概念,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朝廷中心,京官外出,和地方官员同级,也是以京官为尊。可以说,除了那些一省有数的几位大佬,其他地方官,无不以调任京城为荣。而这位姬知府,却对此置若罔闻,反而将此事死死压住,如果不是发生民变,这事还真让他瞒住了,这由不得马晋不生疑,这其中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隐密。不过,这隐密马晋并不想知道,他最讨厌麻烦了,他的任务是调查民变原因和巡查兖州府,其他不想节外伸枝。不过他不想费心费力查,不代表他会放过姬量华,用脑子想想也清楚,这事必有蹊跷,且不说这位姬知府,到底有什么秘密,光说他隐瞒疫情不报,就够马晋参他一本了。还有兖州知府的副手同知、通判,发生瘟疫的四县知县,伙同姬量华隐瞒疫情,险些闯下大祸,幸亏瘟疫得到制止,不然全砍了也不解恨。除了兖州一干官员,还有山东巡抚和山东布政使,身为主管山东一省的地方大员,竟然对治下发生瘟疫而毫不知晓,有失职失察之罪,马晋也不打算放过,写折子一同弹劾。要不是山东监察御史是都察院自己人,马晋都有心也跟着也参一本,不过就是他不参,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都察院其他御史也不会放过他,还有都察院的缉纪司,也得过问此事。马晋在都察院混久了,别的没学会,写折子参人的本事学了个纯熟,他开始考虑起来弹劾的奏折的措词。而且不光是弹劾的折子,马晋虽不打算往身上揽麻烦事,但也不能知情不报,他打算私底下再给景康帝写一份密信,将自己的怀疑告诉景康帝,之后怎么查就不归他管了,那么多黑衣卫不是白养的。………马晋一边心里想着事,一边和戴农说这话。“这疫情不是没了吗,又怎么会引起民变。”戴农脸上出现了哭笑不得的神色。“回大人,是真的样的,这诸葛神医身边有一位的女徒弟,容貌绝丽,结果就引起了一位纨绔的垂涎,这家伙带着手下的家仆,竟然趁入夜要强抢民女,还失手将神医打伤。诸葛神医将疫情破解,在四县百姓威望极高,他被纨绔法伤,引起了四县百姓的愤怒,四县百姓联合起来要惩治纨绔,将他们主仆暴打一顿,赶出四县。”马晋有些奇怪:“这也到不了民变的程度吧。”戴农苦笑道:“问题是那纨绔被百姓赶出四县,怀恨在心,纨绔家里掌管兖州府大部分的药材生意,他竟然动用家族的势力,将兖州府的药铺关停,拒绝向四县卖药。可四县的疫情虽被破解,却需要药品根治,纨绔停止卖药,四县百姓就忍不住了,纷纷冲击县城的药房抢药。本来抢药只是小事,结果因为里面有浑水摸鱼之辈,趁机生事,再加上发生瘟疫,百姓民心本就恐慌,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发生了民变。其中除峄县外,其他三县的知县及一干官员,全被赶出县城,甚至有不少平日作威作福的官员胥吏,直接被当场打死。等姬量华重新控制了局面后,四县除峄县外,县衙被毁,商铺被抢劫一空,民居被抢无数,甚至还有不少平民被杀,这场民变下来,死的人竟然不少于瘟疫。”“嘶……”马晋也没想到这场民变竟然这么严重,知县被赶出县城,死了数百人,这可是不是小事,搞不好就是一批人掉脑袋。马晋此行的目的就是民变,当即站起身:“现在民变全部控制住了吗。”戴农点头道:“大致控制住了,一些领头闹事,抢劫杀人的也被抓进大牢里,不少百姓财物也被追回,就是现在四县的民心还有些不稳,民怨很大。”马晋皱眉:“怎么回事。”戴农脸含些许怒色道:“那个引起事端的纨绔没有落网,而且到现在,兖州府的药铺仍旧拒绝卖药。”“好,很好。”马晋气急反笑:“那姬量华是死的吗,不把生事的那厮法办,留着过年吗。还有,堂堂一介知府,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治下百姓无药可医,而无动于衷,他知不知道,这可是瘟疫,要是复发,他九族加起来也不够杀的。”戴农面色肃穆道:“大人,那姬量华为了不泄露消息,不敢前往其他州府买药,又不敢得罪那个纨绔后面的势力,不敢强逼药铺开门。只是一味的镇压百姓,兖州境内民怨沸腾,下官请命,请大人下令,立刻扣押这厮,听候上面发落。”马晋不可置否,扣押一府知府,他一个巡查御史可没有这个权利,不过再加上黑衣卫,和有平息民怨作为借口,也能圆的过去,毕竟姬量华这厮的罪,加在一起够死八回了。他为了安抚民心,越次权便宜行事也能理解,一切为了百姓嘛。………不过让马晋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那位姬知府,从这姬量华的平息民乱,封锁消息的手段来看,不像是个糊涂人啊,但怎么尽干蠢事。事情紧急,为了尽快安抚人心,马晋只得逾越了一回。他向戴农下令:“你立刻率领黑衣卫将兖州知府姬量华给我拿下,其他涉案官员也全部监视住,等待上面发落。然后着快马将此间事情通报皇上,和山东巡抚衙门以及布政司。”“等等”戴农应命刚要离开,被马晋叫住。“你还没和本官说那生事的纨绔是谁呢,我倒要听听是哪家的麒麟儿,能弄出这么大的风波。”刚才马晋就发现,戴农对那个纨绔一直忌讳莫深,虽然颇有气愤,但一直把矛头主要指向了姬量华。姬量华虽然有罪,而且要负大部分责任,但这个纨绔也逃不了,如果不是他挑事,这场民变也不会发生。戴农有些犹豫,但看到马晋坚定的眼神,还是说了:“这个纨绔是靳家的二公子。”“靳家?工部尚书靳凤伦的那个靳家?”马晋琢磨了一下,问道。戴农点了点头,马晋这才了然,怪不得连戴农这个黑衣卫百户都这么忌讳,原来是工部尚书靳凤伦的二孙子。不过,想起了这位靳二公子闯出的大祸,马晋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和靳家可不对付,这次这位二公子落到他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再想起之前碰到的那位目空一切的靳涛,马晋不由感慨。“这靳家的孙子都是这怎么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