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们俩来的?”我说。“是啊,就我们俩?怎么?嫌少?要不下回我们组团来!”金景泽说。我笑起来:“我以为你们会带着随从呢。”“姑姑嫌人多麻烦,所以我们就轻装简从了。”金景泽说,“本来我想打电话让客户来接的,可是姑姑说不要了,说还是让你们来接的好,于是我就直接给秋彤打了电话。”“客户?你们来是和客户谈生意的,不是来观光旅行的?”我说。“呵呵,公私兼顾。”金淑英接过话说,“这次我们来,是和海州的一个客户有一笔小小的业务,景泽去谈就行了,我呢,就是跟着景泽来这里溜达溜达,一来呢,看看你们这二位美女帅哥,二来呢,来观光旅行散散心。本来这边的客户要来机场接我们的,我没让,让景泽给秋彤打了个电话,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在一起的时间了,这样不是很好嘛。”原来是公私兼顾啊,金景泽来谈业务,金淑英跟着来打酱油。“是的,很好。”秋彤笑着说,“就是金总裁通知地太晚了,差点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有意思呢,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哈哈。”金景泽大笑起来。“景泽就是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就是喜欢给对方带来这种惊喜。到底还是个大男孩啊。”金淑英用慈爱的目光看了一眼金景泽。我和秋彤都笑起来,秋彤接着说:“金姑姑,你们这次来中国,打算呆多久?”“今明两天,后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去了。”金淑英说。“两天?时间太短了啊!”秋彤说。“姑姑的工作日程安排地十分紧张,这两天时间还是好不容易抽出来的。”金景泽说,“这两天我集中精力和客户谈生意,姑姑呢,就要多烦劳二位了。姑姑第一次来海州,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散心,不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哪里谈得上什么麻烦呢,能陪金姑姑散心,我们十分乐意!”我说。秋彤也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们正好是周末,没什么事的。”“咦,秋彤,怎么没见到你那位可爱的小公主呢?”金淑英说。“她到爷爷奶奶家去了。”秋彤说。“真遗憾。”金淑英说。“景泽,你这次要谈业务的客户在哪里?”我说。“嘉豪实业集团,知道吗?”金景泽说。我还真不知道,看了看秋彤,秋彤点点头:“我知道的,在环城西路那边,我和他们打过交道,那边的老总我熟悉。”“啊哈,太好了。”金景泽说。“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我说。金景泽说:“现在就过去。”“不先安排下你的住宿?”我说。“不用,嘉豪那边会安排的,我这次来,不和你们一起活动,姑姑也不出面和嘉豪的人见面。我和嘉豪的人谈业务,你们呢,就和姑姑一起好了。”金景泽说。“那好吧,大家先上车,我开车先送你去嘉豪,然后,我和秋总陪金姑姑一起活动。”我说。“别——”金淑英说。我和秋彤看着她。金淑英说:“这样,我们不要一起走了,分开吧,你开车送景泽过去,他们要是下来迎接,看到我,免不了大家又要折腾半天,如果我来了不去他们集团也不好,显得不礼貌,一上去一时半会又走不了,所以,我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喽。这次来中国,业务的事就让景泽去谈,我呢,不想谈任何工作的事,就想好好散散心。”金淑英的话倒是挺有道理,大家都点点头。“那这样,我这边打个车,先送金总裁到嘉豪去,把金总裁送过去,然后我再和你们会合。亦克,你开车带着金姑姑先到市区转悠转悠。”秋彤说。“好啊,秋彤这办法好!”金淑英赞同。她赞同,我自然也赞同。“只是,要委屈金总了,堂堂跨国集团的总裁坐出租去和客户谈业务,不大抓面子啊。”秋彤半开玩笑地对金景泽说。“嗨,哪里来那么都讲究,我在韩国还经常坐公交车上下班呢,客户看中的是你的实力和诚信,不是你坐什么车。”金景泽说。金景泽这话让我十分欣赏,这小子做事的风格和我有些相似。“那好,我们先打车走,亦克,你和金姑姑一起走吧。”秋彤说。我点点头,看着秋彤说:“这样,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海州广场等你,会合后再确定下一步的活动去向。”“好的,那我们先走了。”秋彤冲金淑英笑了笑。“去吧。”金淑英用慈祥的目光看着秋彤,眼里流露出不由自主的喜爱之情。然后,秋彤和金景泽一起打车走,我开车拉着金淑英离开机场,进入市区。从机场到海州广场,要横穿整个海州市区,我边开车边给金淑英介绍海州的基本情况,金淑英边听边看着窗外,不住点头:“海州真是个美丽的城市,不愧是渤海明珠。”“现在是冬季了,不是风景最好的时候,最好的时候是在夏天。”我说。“呵呵,风景好不好,不在于什么季节,而在于看风景的人而在于看风景的心情。”金淑英说。这话听了,我不由心里一动。“海州距离丹城有多远?”金淑英问我。“开车的话,走高速大概两个多小时。”金淑英点点头。“丹城是中国最大的边境城市,与朝鲜隔江相望,与大韩民国一衣带水,是中国海岸线的北端起点……”我一口气地说。金淑英笑了下,点点头。“你早就知道了这些?”我说。“有些了解,我知道丹城是中国最大最美的边境城市,隔着鸭绿江和朝鲜相望。”金淑英说。“那海州你了解不?”我带着一股想当导游的欲望和冲动说。“海州东濒黄海,西临渤海,是中国的5个计划单列市之一、15个副省级城市之一、也是全国14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金淑英一口气说了出来,听得我不由有些发呆,还有些惭愧,这位董事长姑姑虽然是第一次来海州,但对海州的了解却比我还详细。我不由看了一眼金淑英:“金姑姑,你快成中国通了,竟然这么了解海州。”“虽然没来过,但还是了解了一些这里的基本情况,其实我最了解的还是丹城。”金淑英说。我点了点头,感到有些无趣了,她知道的比我还多,我还怎么给她当导游呢?突然感觉,金姑姑此次来散心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正如她所说,不在于风景如何,而在于看风景的人和看风景的心情。那么,金姑姑此次来中国是带着如何的心情呢?真实意图又是什么呢?到了海州广场,我放好车,陪同金淑英游览了一会儿海州广场,海边风有些大,金淑英穿的不多,走了一会儿就不由打了几个喷嚏,我担心她感冒,建议回车里坐一会儿,暖和暖和,顺便等秋彤来会合。金淑英表示同意,我们坐回到这里,我开着车在海州广场外围的道路上缓缓穿行,这样金淑英在车里就能浏览到广场的全貌。转了一圈,我将车停在靠近海州大酒店的广场边,然后,我和金淑英就坐在车里等秋彤来会合。天气比较冷,广场上人不多,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人的,甚至还有人在放风筝。我和金淑英在车里一时都沉默着,金淑英看着车窗外,目光很入神地看着广场。我这时给秋彤发了个手机短信,告诉她停车位置,很快收到她的回复,说已经将金景泽顺利送达,正在打车往这边赶。收起手机,我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金淑英,她还在入神地看着车窗外的广场。突然,我发现金淑英的身体猛地一颤,面部表情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大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窗外——我被金淑英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忙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这一看,我也呆了!老李!我看到了老李,老李穿着一件半大黑色棉风衣,衣领竖起来,脖子里围着围脖,两手放在口袋里,正在离我的车不远的地方目光怅怅地缓缓走过。老李的目光怅怅中带着几分沉思,还有几分追忆,还有几分迷惘和失落。金淑英目光怔怔地看着老李,嘴唇在不停哆嗦,身体不停地急剧颤抖着,右手突然伸向了车门把手——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不由也跟着紧张地急剧颤抖起来。蛋疼!蛋疼!这一刻,我的蛋突然很疼!这一刻,我突然很激动,似乎,我感觉一幕憾人心扉的场景就要出现:金淑英打开车门叫出来,然后奔向老李,然后老李瞬间惊呆,然后两人震惊着,像是做梦一般泪眼相见。这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突然不愿意看到即将出现的一幕,突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场景,突然不愿意成全他们。不知道我是不愿意成全金淑英还是不愿意成全老李。似乎,我对老李当年对金淑英的背叛有些说不出缘由的耿耿于怀。虽然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我还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意外相逢场景。就在金淑英的手就要打开车门的瞬间,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身体又是猛地一颤,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右手紧紧抓住车门把手,两眼死死地盯住车外的老李,嘴唇继续哆嗦,面部表情继续抽搐,但终究没有打开车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我知道,她此时处在极度的震惊里,她内心此时的震撼感觉用语言是无法形容的。但,她却又有着惊人的克制力,她竟然就真的没有打开车门,竟然就以惊人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无疑,她的内心是无比强大的,此时的她,已经不是30年前的那个幼稚女孩,她的意志足以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