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双月初升,天地间那金灿灿的一天更加显眼了。
方禹从脸上抹了把不知是血还是什么东西的红白之物,“呸”了一声,重新做到唐宁身旁。
“要我说,还是低估了这天下第一骑兵的手段。”方禹啧啧道。
瞧着远处仍自策马驰骋、不断弯弓搭箭、闪避箭雨的龙牙卫第一营,唐宁深有同感。
所谓路遥知马力,大抵便是如此。
天底下强军众多,能摧城拔寨、风卷残云的不在少数,可如此强烈的对抗,从正午时分杀到现在仍能策马入飞,无论是坐骑、骑兵、还是军阵都几无变化,就堪称变态了。
倒是东北方那雷神山卫军让唐宁有些侧目。
原以为一开始就出现败像的他们至多撑一个时辰,可如今三四个时辰过去,他们仍是那般摇摇欲坠,大军军阵却已然严谨,牢牢将龙牙卫与铁蛩兽骑兵分割两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毕方军和南方大军都不曾参战,但主动权毕竟在别人手里。”唐宁道。
方禹脸色有些难看,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只是这铁蛩兽骑兵难得得很……”
唐宁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道:“我并非要放弃营救他们的意思,我是在想……第一营或许不该困在这里和那什么青火裂云军缠斗。”
方禹皱眉道:“你想将他们也派去东北破阵?”
唐宁笑道:“那不过是自取灭亡。我的意思是,不如将毕方军索性也牵扯进来。”
方禹一愣,摇头道:“我不懂,这岂不是更自取灭亡?”
唐宁遥遥看着东北,笑道:“毕方军在防备什么,你没发现么?”
方禹一时怔住,摇头道:“他们行踪确实古怪,可再往东,便是硕阴山七部联盟的地界,那都是雷神的麾下,更是燕长歌的老巢,强兵可不少。”
“那再往东呢?”唐宁笑道。
方禹又是一怔:“再往西?”
旋即眼睛陡然一亮:“你是说东皇山旧部?”
硕阴山七部之东,便是东皇山曾经直属的扶桑九部,曾被人戏称为东皇庭院,只可惜当年长老会一事,令九部离心离德,雷神山叛乱之时,九部不曾出兵一个,可见被伤得深了。
见唐宁点头,方禹想了想,道:“你觉得扶桑九部会愿意出兵?”
唐宁摇头道:“不知道,但我们破不开那雷神山大军军阵,便接近不得金光兜倪兽,终究会被困死在这里。
我猜想,如果扶桑九部当真有调兵遣将的动作,却瞧见毕方军严阵以待,必不敢轻易动手。我们若能将那毕方军引开,他们或许就愿意动了。我承认,这有赌的成分。”
方禹又抹了一把脸上的东西,哈哈笑道:“赌?我很喜欢,那就赌。”
唐宁笑道:“只得麻烦方兄再上前一趟,牵制一下那青火裂云军,令第一营脱身。”
方禹道:“正我所愿!”
话音才落,人已提刀疾冲而去。
不多时,就听见马蹄滚滚,第一营三百余骑兵尽皆赶回,人人都是浑身鲜血,可却不见明显减员,可见这些血多是青火裂云军将士的。
那第一营将官立在马上拱手道:“太子,那位让我们归来,说太子有令。”
唐宁牵过身旁龙马,笑道:“诸位可还有力气与我一同会会那毕方军?”
那将官没说话,众军士却抽剑击甲,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唐宁哈哈笑道:“如此,很好。”
心中被那铁血气息感染,只觉作为一名马上将帅,若能统领这样一支军伍,不用人多,此生也别无他求了。
双腿一夹马腹,龙马一声嘶鸣,直朝东北而去,身后是马蹄如雷,气息如火,至于左右又跟上来的那对兄妹,唐宁倒不以为意,只当两个影子罢了。
毕方军相距此处不过七八里,龙马速度迅疾无伦,几乎一刻钟不到便已闯入警戒圈。
本在轮流休息的毕方军登时哗然,无数毕方鸟发出尖锐鸣叫,冲天而起。
唐宁如今已粗略知晓龙牙卫,应声大喝道:“射。”
众龙牙卫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收剑,取下马侧长弓,立时弯弓搭箭,只一息之间,便是三轮连射,速度快得惊人。
那些毕方军料不到龙牙卫如此远距离便会攻击,只竭力闪避,仍不免落下一二十头大鸟来。
只可惜毕方鸟毕竟灵敏远超裂云兽,等到第一营立足方才他们停歇的地方,地上只剩下一堆堆发臭的鸟粪。
唐宁抬头一望,只见无数毕方鸟当空盘旋,既不射箭,也不离开,仍是诡异。
唐宁瞧了半晌,策马往北便走,毕方军立时紧跟其后,仍没有丝毫进攻的意思。
然而当唐宁策马往东,空中立时传来一阵凄厉呼啸,无数箭雨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