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里没有巨石、没有那不知名的老头儿、没有什么际遇,只有一片苍茫。
他奔行在苍茫大地之上,四下顾盼,却不见一个人、乃至一头野兽,大地寂静得让人心慌。
脚下的大地很厚实、很坚固,他却只感受到一片虚无,仿佛这就是一片死地。
他不知疲倦的奔跑,不能辨别方向,不能与任何东西交流,他想要寻求出路,却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得。
他大声呼喊,得不到回声,放眼四顾,只一片天地苍茫。
忽然他意识到,这大地是假的、天空是假的、草木是假的,便连空气、乃至自己也是假的。
他想要挣脱这个世界,可一个本身都是虚无的存在,又如何挣脱一个虚无的世界?
“是心!”
一个仿佛是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响。
是了!是心!
这苍茫世界,虚无宇宙,唯有自己的心属于自己、属于真实。
他“脑”中忽然剧痛,只无数法门瞬息灌入。
原来不止大地苍茫浩瀚,人心、人的领悟,一样可以苍茫浩瀚。
他闭上“眼”,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可他却仿佛处在一个风声凄厉、大地动摇的恐怖世界。
他在无限上升,直到天空尽头,陡然,他仿佛突破了什么界限。
他惊醒,俯身下望,只见之前那无边无际的大地其实不过是一棵恐怖巨树的一片叶子罢了,而如同这般的叶子,大树上有无数。
那无数叶子铺陈开来,宛如一片绿色繁星掩映的夜空。
他看向那大树的根,却发现竟是另一颗大树,一模一样的大树。
原来那屏障两端,是两颗大树底部相连,此为彼根,彼为此根。
它们仿佛各自汲取各自世界的土壤、阳光,用以补充对方,交互有无,以至于永生不息——虽然这世界除了它们,再没有一件发光的东西。
他看向四周,只无穷无尽的黑,不同于大地夜晚的黑,而是一种充满虚无的漆黑,漆黑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酝酿着某种无限恐怖。
再看向那双生大树时,只觉得它仿佛这虚无空寂之中的救世主,微光闪动的绿色枝叶、黄色树干,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稳,仿佛彼此心脉相连,仿佛大地之母给人的安稳。
他想要下去,回到那大树怀抱,哪怕只是做它某一片不起眼的树叶上的尘埃。
可他漂浮于虚空,什么也做不得,隐隐之中,甚至有渐渐飘离的感觉。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心底滋生,那是他平生从未有过的恐惧、一种宛如与生俱来、不可失却的恐惧!
他发了狂一样的吼叫、挣扎,却无可奈何。
绝望之中,他心底只发了狂的祈求那大树能拉他一把。
然后……那大树动了!
它巨大的身躯只微微一震,无数枝丫、无穷绿色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淡绿色的光芒忽然从树冠暴涨,他周围恐怖的黑暗仿佛害怕了,只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