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玄龄也出列道:“臣以为陛下对张玄素责罚过重了。”高士廉道:“玄龄所言甚是,臣附议。”陆续有许多的官员上前附和,也有一些冷眼旁观的,长孙无忌就是其中之一。李世民或许是真感到了自己有些过了,也或许是感觉众怒难犯。“朕失言了。张玄素公忠体国,加授右庶子之职,以彰其德。”众臣一听李世民如此,一齐叩拜称颂道:“皇上圣明。”李世民满意地点头,环视一圈,却见魏征依旧直立着。正不解之即,魏征道:“臣请皇上停止修建大明宫。”群臣这才醒悟过来,李世民这是故伎重施,虽然认了错,可土木照旧兴。李世民见被魏征搅了好事,皱眉道:“魏爱卿,朕说过了,所费钱财皆出于朕的内帑。”魏征道:“修建大明宫,所耗钱财何止数百万贯,臣不知道,陛下的内帑竟然是国库的数倍。”言下之意,这是在责询李世民说谎了。李世民大怒道:“朕的内帑何须告知你一个田舍翁?”魏征面不改色道:“还请陛下说请内帑钱财的来历,若是说不清,还请陛下采纳臣的建言,停止建造大明宫。”李世民心中那个怒啊,起身喝道:“来人,宣李沐火速进宫。”众臣们闻听面面相觑,这事与李沐有何关联?只有少数几人,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皱眉暗思起来,难道皇帝与李沐暗中也有生意来往?……。李沐在安仁坊的宅子里睡大觉,这几日的迎来送往,实在比将士们训练还累。唐朝的君臣上朝的时辰确实早,初春的卯时,对于李沐来说那还是大梦未醒。当李沐被叫醒,睁着腥松的睡眼,来到紫薇殿中时。李世民已经冷静下来。“儿臣叩见陛下。”“平身。李沐,朕急召你来,是想让你为朕证明一事。”李沐有些奇怪,这世间还有需要臣子为皇帝证明的事吗?而此时,长孙无忌悄悄走近李沐身边,在李沐耳边低声地将今天殿上发生之事,与李沐简述了一遍。李沐边听边古怪地看着魏征和张玄素,心道,人才啊。不说张玄素,就说魏征。这人素来不被李沐敬重,不管史上如何标榜他的正直和感义忘身,可李沐却认为他如同三姓家奴一般。魏征先效力于元宝藏,后从于李密,之后归唐,效忠于李渊,然后是李建成,最后是李世民。比起吕布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个当过道士,从乱世混迹到现在的人,能做是个正直的人,就算是出污泥而不染了。却还要装成一个诤臣,那就有些怪异了。李沐虽然不清楚李世民是不是心中真的善于纳谏,可李沐很清楚,象魏征这样一个老油条,怎会打无把握之仗?史上凡是魏征犯颜直谏之事,哪项不是其它言官,甚至是魏征自己,都说得乏味、老调重弹的说辞?这样既能让李世民没有丝毫压力的纳谏,又能树立自己正直诤臣的形象。同时更彰显了李世民的英明——看,皇帝连这么难听的话都听得下去,连被自己的口水喷了个满脸都不生气,那该是多么伟大的君主啊。反正魏征所谏之事,基本上前朝皇帝都干过,相比而言,李世民反而是干得少多了。就这样,皇帝要做圣君,臣子想立诤名,君臣二人,心生默契,一拍即合,狼狈为女干。而真正隐讳的事情,魏征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动不动就称病避朝。今天魏征犯颜直谏,那是因为占据了大义。加上大兴土木之事,对于李世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李沐,你就当殿与这田舍郎讲,你年前解进宫的,有多少钱财,出自何处?”“儿臣遵旨。”李沐应道,“臣年前二次解钱入宫,共计八十二万贯,此为去年水泥的利润。”群臣闻言都窃窃私语起来,都道李沐经营水泥,获利颇丰,甚至还有不少人,上疏弹劾李沐以官府的名义出售水泥,纳入私囊,可如今才知道,原来李沐只是背了黑锅,这利润大部都归了李世民了。但更让群臣惊愕的是,李沐的水泥获利竟如此丰厚。李世民很满意群臣的反应,他认为自己这一招不仅摆脱了张玄素、魏征等人的指责,还为下面自己继续修建大明宫扫清了障碍。“魏爱卿、张爱卿,如今真相大白,二位可还有异议?”李世民宽宏大量地改变了称呼。不想魏征继续道:“虽然皇上花耗费的确实不是国帑,但皇上是天下之主,就算是内帑,也不可如此奢靡。”我去,李世民不悦,你个田舍郎,朕花自己的钱,你还来说三道四的?正待喝斥魏征,却见李沐说道:“魏侍中此言极是。”李世民大怒,喝斥道:“李沐,你休得胡言乱语。”李沐躬身道:“皇上息怒,且听儿臣细说。”李世民一滞,“与朕讲来。”李沐道:“皇上是天子,所谓天家无私事,家事便是国事,内帑也就是国帑了。”眼见李世民的眼神越来越冷,似乎就要暴走,李沐不敢再卖弄,随即转换语气道:“可儿臣以为,大明宫应该修,不但要修,还要大修。”李世民原本就要爆发的怒火,被李沐一句话瞬间浇灭。“哦,那你到是说说,为何要大修啊?”李世民悠悠问道。这时,户部尚书韩仲良出列向李沐怼道:“李沐,你就是谄媚皇上,欲置皇上于不义。”魏征也冷冷地对李沐道:“李沐,这是廷议,不是你该胡乱说话的地方。”李沐环视了一圈,见房玄龄、高士廉等人都向自己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下去了。李沐微微一笑道:“众所周知,钱财是死物,十贯钱如果放在家中、埋于地下,不过就是一堆银、铜,只有让它流通起来,才能真正成为财富。”满殿的君臣都静了下来,留意起李沐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