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明月很明显理解不了李沐的想法,她眼中闪现出一丝疑惑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以沐弟之雄才,难道不应该肆意挥洒抱负,造福天下苍生吗?”李沐怼道:“有意思吗?”长孙明月一愣,但很快回味过来,反问道:“没意思吗?”“没意思!如果连娶谁都需要别人来左右,就算拥有天下,我也觉得无趣之极。”长孙明月轻轻但又坚决地从李沐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她幽叹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沐弟日后必会遇到更好的佳丽。如果因为我而让沐弟此生碌碌无为,我会更觉得无趣之极。”李沐心中一紧,道:“你这是在拒绝我?”“沐弟要这么想,那就算……是吧。”说完,长孙明月向李沐微微一福,往她兄长方向行去。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会忍不住眼中滚烫的热泪。她害怕让李沐发现她的眼泪,让这一切的美好,成为一个永恒的记忆,封印在心里,或许对李沐、对自己都是好事。李沐望着长孙明月的背面,心中郁闷,这一夜原不该是这个结果啊。虽然李沐知道自己与她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心里也有些许的准备,可真到了被拒绝的时候,李沐发现自己远没有做好准备。看着渐渐远去的倩影,李沐心中有一股难言的酸楚,人生本该残缺吗?难道只有残缺才能体现出真实吗?面朝着光影缤纷的湖面,李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嗓门吼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湖面上的灯船仿佛是感受了李沐心中的郁闷,无数的焰火破天而起。长孙明月听着背后传来李沐的诵读声,鼻子一酸,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可随即长孙明月便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继续信前走去。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自己,我……不悔。“啪”、“啪”、“啪”参差不齐的鼓掌声传来。李沐以为是长孙冲等人在鼓掌,此时心中郁闷,也就懒得去理会了。可突然听见后面响起,“臣叩见皇上、皇后。”“孩儿拜见父皇、母后。”……。我去,李沐回头一看,离自己不远处黑不隆冬地站着五个人影。李沐赶紧往回跑了几步,才看清五人的容貌。这不是李世民夫妇、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袁仁国吗?咦,长孙无忌狠狠地怒视自己做什么?我没什么得罪他啊,难道……是他看见了自己拉他女儿的小手了?我去,他们来了多久了?“儿臣叩见皇上、皇后。”李沐施礼后,下意识地问道,“皇上怎么出宫来了?”“怎么?就准你在此扰民,朕还不能与民同乐了?”“儿臣不敢。皇上是怎么找到这的?”李世民斜了一眼李沐:“朕与皇后正游灯河,恰好见这边大放烟花,正想着是哪个混帐这么大手笔,便寻了来。”“儿臣是助涨一下上元节气氛,这不也是更好地让皇上与民同乐嘛?”李沐突然嘿嘿讪笑道,“皇上来了多久了?”“朕需要告诉你吗?”李世民哂然道,“快去替朕与皇后取些吃喝,侍候好了,朕不治你扰民之罪。”“遵旨。”李沐连忙招呼着护卫们为李世民张罗吃喝之物。看着李沐的背影,李世民道:“明月啊,你姑母走得累了,带你姑母去那边歇歇脚。”长孙明月福了一福,搀扶着长孙无垢去了旁边的木台。长孙冲还算机灵,不待李世民开口,便拉着李丽质追皇后二人去了。“玄龄、辅机,来来,朕也走累了,坐下说话。”李世民指了指摇椅道。“辅机啊,明月今年十四了吧?”突兀地一句,让长孙无忌心中一震。他方才就发现情况不妙了。看见李沐拉着长孙明月的手,站在一起,这本来在长孙无忌看来也不算什么事。男未娶,女未嫁,虽说年龄小了点,可按二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犯禁之事。可长孙无忌无意中看见,李世民看见这一幕时,他的手指贴着衣襟,在轻轻地弹动。在李世民身边几十年了,长孙无忌太明白李世民这些细小动作的含意了。这个动作说明李世民心中已经怒意,而这怒意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这样手指轻弹,这表示有人要倒大霉了。长孙无忌想不明白,李世民这怒意是冲谁的?这一路上,李世民夫妇都心致高昂,怎么一到了这就有了怒意了呢?这肯定是与李沐有关,所以长孙无忌才狠狠地怒视李沐。本以为李沐是始作俑者,可现在听李世民这么一问,长孙无忌的心立马就提起来了。“劳陛下挂心,小女明月正是十四岁。”“哦,不小了,是该张罗张罗她的婚事了。”“啊?陛下劳心国事,这等小事……。”长孙无忌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后面的房玄龄冲自己的脚后跟悄悄地踢了一脚,连忙顿住了话头。“这样,朕回去与皇后说说,让她寻一高门,朕亲自为明月指婚,卿以为如何?”“……臣……叩谢圣恩。”这时,那边烤串的香味开始弥漫过来。李世民呵呵一笑,道:“这逛了一整晚,朕还真有些饿了,走,与朕一起去尝尝那小子的美食。”说完顾自大步而去。长孙无忌郁闷地看了房玄龄一眼道:“玄龄踢某何意?”房玄龄轻叹道:“你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意?”长孙无忌想了想道:“莫非陛下对小女不喜?”“糊涂。”房玄龄轻喝道,“陛下不喜的是令爱与李沐亲近,辅机啊辅机,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想不通呢?你想想李沐在陛下心里的份量,再想想你长孙无忌在朝中的份量,如果这二者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