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婆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肥婆擦去脸上的涎水，仔细地回味刚才做的梦，她梦见自己在吃猪手，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老爷和奶奶忽然跳出来，大声喊道，“你被休了。”“两个老不死的，休就休呗，喊个什么劲啊。”肥婆一骨碌坐起来，对镜理理鬓发，开心地道，“我的猪手该熟了。让仆人们端来给我吃。”然后在房里扯开喉咙喊道，“来人！来人啊！”仆人们正在走廊里忙活，听见肥婆喊人，赶紧闪人。一瞬间，走廊里居然一个人影都没了。肥婆喊了半天，没人进来，觉得奇怪，拉开门，一看，不禁皱眉道，“嗯？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来人！快来人啊！这家的人都去哪里了？死绝了吗？蠢货们，你们全都死光了吗？”话音刚落，就看见奶奶慢悠悠地走过来。“少奶奶，你喊什么呢？”“哦，是奶奶呀，我喊仆人呢。”“仆人啊，他们都忙着呢，你有啥事，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你有手有脚的，什么事不能做啊。”“奶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清楚的，老爷已经把信写好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府里的少奶奶了。所以也不要指望仆人们会像从前那样帮你打点好一切。在你父亲到来的这段日子里，一切起居饮食恐怕要由你自己来解决了。当然，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你的屋暂时还归你使用，我们家房子多，你尽管住着。”“奶奶，你这样说，究竟是啥意思？”“少奶奶，你好歹也是念过书的人，理解能力就这么差吗？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少奶奶了，今后的一切生活起居，自己解决。不要再扯着喉咙喊仆人了，没人伺候你。你这么扯着喉咙喊人，除了扰民之外，没别的作用。”奶奶说完，转身走了。肥婆看着奶奶蹒跚而去的背影，恶狠狠地骂道，“老混蛋！就是个老畜生，现在就把本来面目露出来了，真是禽兽不如。我已经看出来，这两个老东西为了逼我走，摆明了要把我晾着。”正好一个老妈子和一个丫鬟走过来，肥婆一把扯住老妈子。“你，给我站住。”老妈子吓得脸色发白，“少奶奶，找我啥事，我这忙着呢。奶奶让我倒痰盂，我得赶紧去。”肥婆又一把抓住小丫鬟，“你呢？你也有事吗？”小丫鬟点头，“奶奶让我出去买点心，说最近想吃甜食，让我约二斤桃酥。”“你个小贱货，居然撒谎。看我不打死你这贱人。”肥婆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小丫鬟一个趔趄。老妈子赶紧扶住小丫鬟，俩人闪过一边。“你俩别废话了，赶紧去厨房给我把猪手端来，我饿了。”老妈子笑道，“少奶奶，你现在的身份跟我们是一样的，仆人是不能吃猪手的，你让我们怎么给你端啊？”肥婆怒道，“你个老虔婆，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只是个老妈子，竟然也敢顶撞我吗？”小丫鬟捂着脸道，“少奶奶，你已经被休了，还神气个啥，还敢动手打我，我现在就告诉奶奶去。相信奶奶会治你的。”“去去去，你个小贱货，现在就去吧。”老妈子道，“少奶奶，你也别怪我们不管你，是奶奶交代说，不许管你的。你有啥不满意的，直接找奶奶说去。我们做下人的，只能是听奶奶的话做事。”说完，扶着小丫鬟走了。肥婆看着老妈子和小丫鬟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混蛋，这府里从上到下都是混蛋，不光老爷奶奶不是人，就连少爷和仆人也全都是畜生，全都合伙欺负我，叫你们全都欺负我是吗？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没人给我端猪手，我自己去厨房拿去。”肥婆骂完，大踏步地朝着厨房走去。厨娘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肥婆，不由地怔住，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挤出笑容。“少奶奶，你来了。”“我的猪手呢？”厨娘身体僵住，不自然地转身，望向身后的灶台。肥婆顺着厨娘的视线，一眼就看见那锅猪手还在炉子上炖着呢，闻着香味，不觉食指大动。“啊，我看见了，还在炉子上炖着呢。”“那猪手——你别碰——”厨娘看见肥婆要去端锅，吓得赶紧制止她。肥婆大吃一惊，“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还欠点火候。”厨娘不想说真话，毕竟真话伤人啊，只好瞎说。“啊？怎么可能呢？都多半天了，还没熟呢？”“今天没人劈柴，火上不来，所以熟的慢。少奶奶见谅。”肥婆看着厨娘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厨娘，虽然我自小娇生惯养，可是炖肉，我还是会的，我知道怎么鉴别锅里的肉是生的还是熟的。”她二话不说，抓起案板上的筷子，掀开锅盖，然后把筷子插进肉里，结果，很轻松的，筷子就把肉给扎穿了。“厨娘，你说谎，肉早就熟透了。压根不是你所说的欠把火。”厨娘被噎住，说不出话来。“好了，这猪手已经可以吃了，我端走了啊。”肥婆说完，端起锅，就要往外走。厨娘慌了，赶紧上前拦住。“喂，少奶奶，这猪手你不能端走啊。”“怎么回事？这猪手可是我昨天就交代你炖的，我为什么不能端走？”厨娘一紧张，说话都结巴了。“我——这猪手是留给小翠的。”肥婆惊得合不拢嘴，“留给小翠的？你疯了吗？”“少奶奶，你别生气，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奶奶的意思。奶奶说小翠现在身子虚，需要补身子。”“小翠补身子？厨娘，你脑子进水了吗？小翠只是个丫鬟，她凭什么吃猪手来补身子呢？”“这是奶奶的意思，具体的，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厨娘劈手把锅从肥婆手里夺下来，热汤溅在手上，烫得她直咬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