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盘摆好，饭菜上桌，一切收拾停当，瑶华去内里重新梳洗，换下居家服饰，收拾停当，等待接驾。外头有内监唱喏，赫连云楚不等瑶华率领华羽宫众人亲自迎出，便见其大步流星往这边而来。司画胆小，怯怯跟在瑶华身后，嘀咕道：“主子，没事吗？没事吗？”瑶华轻咧嘴角，目视前方，低声安抚司画，以及同样害怕，却并不吭声的司琴与司书：“放心吧，天塌下来，还有你们主子我兜着呢。”司画扯扯唇，吸吸鼻子，脸上全是古怪，被司琴嗔怪得轻轻推搡，以免接驾时失了规矩，给自家主子没脸。赫连云楚带着李延年甩了大半侍从宫女，见瑶华带着众人相迎，明显比昨天隆重，窃以为自己的计策得逞，给的这个不轻不重的下马威，将瑶华一军，叫其老实了呢，当下柔柔缱绻一笑，望了眼天边西去的落日，余晖深亮了眸。“臣妾恭迎皇上圣驾。”瑶华弯腰行礼，身后宫人稀稀拉拉人数并不多，却都规规矩矩，动作整齐划一——李嬷嬷确实是个有手腕的。赫连云楚上前虚扶一把：“宁妃多礼，忙活一下午，可累着了？”言语客客气气，全无在乾清宫时的阴阳怪气，捉摸不定，瑶华心下稍安，轻笑道：“不是很累，皇上快进内室吧，多加了两架冰盆，屋里比外头可凉爽多了。”清然一笑，眸子里是这宫里鲜少见的无欲无求，叫赫连云楚稍稍愣怔，却很快回神，不带任何拘泥停顿，大步入内——隐约，还能嗅到香甜的味道，定是宁妃手艺。此时，赫连云楚眯了眯眼，分外惬意，屋内的气温明显冰凉，他行走这一路，身上隐约带了一层薄汗，入内，少不得有些发冷，却浑身透着舒坦，暗道，这宁妃虽看着是个笨的，但是细节之处，偏又做的恰到好处。李延年带着皇上身边惯常服侍的跟了进来，细心让宫人为皇上换衣擦一擦那汗，省的凉着了。赫连云楚自幼习武，对自己身体相当自信，不耐烦得挥挥手：“怎的这么烦人！”李延年见其不悦，有些为难得望了眼边上宁妃。瑶华收到其示意，忙道：“皇上不若换上身干爽衣衫，这身上汗津津得，待会儿吃饭也难受不是？”清然浅笑，柔和款款，赫连云楚都不知自己的心怎么忽的一下就静谧下来，迎着幽然的凉气，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是舒坦的，惬意得眯了眯眼，居然任性而道：“换了衣裳，待会儿出去照样要湿了身上，来来回回，朕还得换上几遍？岂不累死！”话中带着丝丝不满得抱怨，却没有以往对着瑶华的鄙夷嘲讽，瑶华忽闪忽闪眼睛，略一歪头：“起码图他一时舒服嘛！”当下，接过宫人手中持着的薄衫，亲自为赫连云楚替换。赫连云楚来时是一身淡蓝色的便服，极轻便的布料，把其往日的威严去了三分，看上去也不那么可怖了。少了那威吓之气的赫连云楚，是安静而儒雅的，叫人有种恍惚，好似这人本身就独有这份温润、恬静。当然，这一切的美好，还是得在其不开口的情况下……瑶华俯身去寻腰带的解扣，脸庞略微靠近了对方胸膛，窗外的蝉声依旧，可室内的气温却陡然升高，瑶华听着那节律的心跳声，脸不自觉得红了红，却是暗啐自己，真是没出息的紧，在上一世的现代，她何曾这么紧张过与男子的接触。没想到穿来这古代才生活四年时间，别的没学过，竟学会这最要不得的保守封建了？脑海中的想法越发古怪，胡思乱想的空档，已经将月牙白色长衫为其换上，赫连云楚微张开双臂，如同往日宫人服侍，并不觉得一点不妥——这倒是，被人服侍惯了，他还管的了谁。瑶华不由暗嗤，面上平静无波，却不知呼出的气体，悠悠然扑上了赫连云楚刚毅分明的脸庞。淡淡的，说不上什么味道，却是独有的香。赫连云楚先是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女子用香料，不管是精露，还是粉脂，总觉得味道尤多，合在一起多刺鼻。然，现今瑶华身上散出的恬淡气息，沿着其开合的毛孔，与那令人惬意的冷气附身在体，叫他越发平和怡然，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觉舒服。大殿内，并不燃香，瑶华自从在永寿宫太后那里见到其偶然用香之后，便勒令华羽宫众人，尽量不用香——虽然，她自己乃是调香的好手。赫连云楚的一声叹，正好扫落在瑶华脸上。细细为其别上龙盘扣，奈何，瑶华可没见过这么繁琐的工序，竟是半晌别不进去，不由暗暗发急，一个人跟那扣子较上了劲。俩人在这一个被人服侍，一个服侍人，却仿若过的是两个世界——赫连云楚眯着眼睛，面上越发柔和；宁妃……使劲扯拽着那环扣，左扭右扭拉拉扯扯。“嗯？你怎么还没弄上！”赫连云楚被扯得一个前倾，险些前跌，忙将半蹲着身子的瑶华轻轻一带，谁想瑶华用力太大，被这一带整个人往后倒去，赫连云楚一手拉过其袖子，一个拖拽，瑶华已经跌进其胸怀。登时，瑶华只觉被其周身气息所包围，淡淡的龙涎香味，是其特有的味道，还有别的什么，只可惜，她心跳过快，脑中一片空白，全然望了自己曾经的老行当，脸上也热的如发火一般灼人。只是，她却没瞧见，赫连云楚甫一与她接触，待自己扑入其怀中时，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嫌弃厌恶。她没瞧见，可不见得旁人就没有。李延年最是见微知著，也最知当今情绪，却是没想自己服侍七年的“主子”，竟会对自己最在乎，最想要报恩的“三小姐”露出那么一副神情，他的心，在震荡，很久都没缓过神来。司琴与司书都是谨慎的人，自家主子扣扣索索那么半晌，早就焦急。见着主子一个不稳，将倒未倒，却被皇上拥入怀中，脸上还未来得及为主子欣喜，却都接收到赫连云楚“厌恶”的讯号，当下，心内不可谓不惊慌。在她们心中，皇上——可是自家主子唯一的出路了啊。众人纷纷低头，瑶华挣脱出来，忙福身请罪：“臣妾逾矩了。”【作者题外话】：呼……累死我了，真的！！！！那么……接下来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