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毕竟还小,有些事情根本不晓得,但是年纪渐大的小环,就比她清楚多了,脸上顿时红了红。江嵋也是哂笑,知道巧榴是怕着许贵磨着她做夫妻之事。有了孩子的女人,很多都对床底之间的勾当,失去兴趣,而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小环看燕子还要说,就咳嗽一声,若都是女子还好,这屋子还大刺刺的站着一个干活的张承业呢。张承业倒是仍然埋头干活,一副老实到极点的样子,似乎丝毫没听见,但江嵋分明看见,他耳朵支愣着动了动。看来从弯头巷出来的人,没几个在男女之事上能把持住的。江嵋顿时想起来那个丁道,嘴角就洋溢上一抹笑容。晚间,杨渔之到家,江嵋问起来到底是怎么了?杨渔之道:“父亲的意思,是你该动手就动手,别顾忌那么多。父亲其实一直觉得,你太过内敛了,什么事都忍让。若是当初你拿出来长嫂的手段,狠狠的弹制卿娘,眼下可能就不是这个局面。”江嵋虽然知道,杨渔之不是在埋怨自己,而是在劝自己放开手,但还是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好啊,你家里一个个的都宠着你妹妹,我哪儿敢动她一根小拇指的。你怎么不拿出来长兄的手段,弹制她啊?”杨渔之看她娇嗔,立马把她揽住哄一通,江嵋本就不是生气,立刻就转笑起来。夫妻两个正腻歪着,听见外面传来燕子声音:“你别进去,你有事我先通报一声。”原来眼下是晚上,江嵋和杨渔之刚刚歇下,虽然还没脱了衣服,外面燕子也在打点洗漱的东西,门却是关上的。这大半夜,谁来找人啊?江嵋挣开杨渔之怀抱,她早脱了鞋子,光脚站在地上。角落的两张小床上,各自挂了帐子,两个孩子也还没睡,都扒开床帘探出脑袋,江惜还问道:“谁这么晚找父亲和妈妈啊。”“你们先歇着,我瞧瞧。”杨渔之说着,下地穿鞋,外面就传来敲门声。燕子的声音也传来:“官人,娘子,这边有个说是娘子侄子的,非要来找人。”燕子声音显然带着不悦,想来这人直接就闯上来,也害得她十分不悦。“婶婶,快开门,我回来啦。”赵佶的声音传来。江嵋这才松口气,刚才还说什么侄子呢,她心里就咯噔一下,以为是之前那个媚娘留下来的侄子找上门来,自个儿又要还人情债了,若是赵佶,那就好办多了。“原来是赵小九!”杨渔之也松口气,大声回道:“你先等会儿,我和你婶婶拾掇下就出去见人。”两个孩子听闻是赵佶回来了,都钻出来,一叠声的要见他。和赵佶分开了有这数月,几个孩子都互相想念的紧。江嵋没奈何,就把两个已经脱了衣服的孩子重新穿戴好,等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刻钟还要多。赵佶却没到楼下等候,而是就站在门外。江嵋笑着弹了他脑门一下:“小家伙,这么着急看我?”赵佶却上下打量了江嵋一下,摇头道:“婶婶,你还是换了出去的衣裳吧,我有个要紧的地方,咱们一起去。”“到哪儿啊?”江嵋笑着,摸摸赵佶脑袋,几个月不见,这孩子身量稍微高了点儿,瞧着模样瘦了些,不晓得是不是旅途劳顿的缘故。“哎呀,婶婶,你就快点吧,我都快急死了。”赵佶跺了跺脚,显然是真的有什么事儿。江嵋看他脸色不对,才应诺下来。如果出门,肯定不会是江嵋跟赵佶去,一个妇人一个孩子,这大半夜的,家里明显也不放心。杨渔之一定是要跟去的,两个孩子黏着初初见面的赵佶,肯定也会去。最后又加上临时当保镖的张承业、贺平两个男子。眼下江嵋一家的衣裳首饰,都在杨家被拆迁的途中,不晓得到了哪里,她也没什么换的,没多久就和赵佶走出门去。赵佶已经套了马车,等着江嵋等几人上去。赵佶的脸色不善,可是问他什么事情,他却又不说,只讲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马车走的慢,张承业和贺平都没上来,而是跟着缓缓行走的马车,在车外跟着。走了有一刻钟多的功夫,忽然听见外面有丝竹声传来,江嵋并未在意,马车却停下来。“婶婶,到了。”赵佶掀开车帘子一看,就先跳下来,迎着江嵋和两个小的下车。江嵋猜测着地方,应该是什么玩乐的场所,但是赵佶肯定不会带自己去什么瓦当ji寮,因此八成就是食肆,所以边跳下车边笑骂道:“你这猴精儿的东西,是想干什么,回来是要请婶婶打牙祭么?”话一说完,抬头去看,见眼前好一栋高楼,建的气魄宏伟,飞檐画壁,二楼的窗户,一概都是雕花儿的窗棂,各不相同,远远瞧着便如一幅幅画图般。楼里面里面灯火辉煌,歌乐丝竹喧闹之声不停的传出来,女子柔媚的招呼笑声,男子豪迈欢喜的大声笑声,博士们讨好的谄媚声,碰杯换盏声,交织成一片乐曲。这门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几个穿着光鲜靓丽的女子,正扶着几个微醺的人走出来,还耳鬓厮磨,悄声小语说着什么,待把那些人送上车,又扭动腰身,回去楼里。这楼,看起来分外的熟悉。那明亮如白昼的灯火,深深的刺着江嵋的眼睛。一旁,张承业抽|动着鼻子,闻着空气里传来的菜香酒味,道:“这酒味,好生熟悉。咦,不是咱们当初酒坊里独一份的黄金盛世么?”一旁,路过的一位戴着巾帽的书生刚从楼里出来,身上还带着酒楼里独特的味道。他听见张承业的话,鄙夷的看了眼这群穿着普通的人,接口道:“什么黄金盛世!今晚是这一鸣楼刚开张的日子,请来的都是六安城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彻夜不休,供应美酒美食。这酒是他家私酿的,叫金液仙杯。黄金盛世,嗤!这么俗的名头,也只有土包子想得出来。”江嵋的脸色更是苍白。张承业并没有认错这酒。黄金盛世是她想的名头,金液仙杯却是给洪砂改出来的名头,就是因为这名字有些俗,卖价却高,怕大价钱买的人不认账。她觉得有些头晕,可是她知道,必须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