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也是很有耐心的在等着,眼睛紧紧盯着卫青夫,不放过神色之间一丝一毫的变化。良久,卫青夫抬起头,神色自然,目光迥然:“娘娘是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该说的,我都已说过了。不要打宸贵妃的主意,你赢不了她的。”丽贵妃冷冷道:“你若真的是本宫生身父亲,缘何这般护着那个贱人?谁不知道,这整个后宫,如今只剩本宫一人可与她一争长短。你来此,便是为着替她断了本宫的念想,肃清敌人么?”卫青夫不苦笑,“微臣奉劝娘娘一句,若是不想像燕贵妃死的那么惨,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妹妹便是死在那贱人手里的,如今你却叫本宫不要报仇?呵,莫说本宫不信你的话,即便你真是本宫父亲,我也定要为妹妹报仇,谁也阻止不了!”卫青夫深深看了丽贵妃一眼,肃然道:“我和宸贵妃相识多年,她并非心计歹毒之辈。害了燕贵妃的,也并非是她。她和你一样,都是被动着往前走的,有了这样的结果,也实非她所愿。她也答应我了,只要你不去侵犯她,她便绝不会要你的命。丽贵妃,无论你当我是父亲也好,当我只是太医也罢,我都希望你听我一次。”丽贵妃哈哈大笑,好半晌,笑的都失了力气,才看着卫青夫,神色之间满是鄙夷和痛恨:“听你的?真是笑话,本宫为何要听你的?!卫青夫,你未免太大胆了些!你如今,是和着那贱人来劝降本宫,好让她在这宫中再没了敌人是么?”卫青夫淡然一笑,并不生气:“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还请娘娘,好自为之。”说完,卫青夫拂袖离去,在不多言。丽贵妃一时间愣了,看着卫青夫的背影倒也忘记了要去拦着,任凭他出了长春宫。此后几日,丽贵妃身子每况愈下,太医也是束手无策。皇上政务繁忙,几次都是匆匆来去,瞧上两眼,只吩咐了太医好生治疗,倒也没有其他作为。紫雅得了消息,命锦茜去细细查探,定要将此前丽贵妃的一切查个一清二楚。良久之后,锦茜回来禀报道:“娘娘,奴婢查探出,前几日……卫太医曾经去过长春宫,屏退了所有宫人,和丽贵妃娘娘单独谈了许久。期间,门外的宫人们曾经听到,丽贵妃大发雷霆责问声,碍着丽贵妃脾气向来不甚温和,也都不敢打搅。不久之后,卫太医从长春宫出来,径直回了御医院。”紫雅稍稍思量,虽是猜到了卫青夫定然和丽贵妃说了从前的事情,但她却不信,单单凭着卫青夫忽然得来的生身父亲的身份,可以迫使丽贵妃妥协,这其中的关键,还需要仔细问问他。于是,便吩咐锦茜去请卫青夫。见到锦茜,卫青夫便知道紫雅为何要找他了。及至重华宫,卫青夫不动声色的跪在地上道:“微臣参见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紫雅脸色不变点点头,“起来吧。”卫青夫起身,将药箱放在一旁,苦笑道:“娘娘此番叫微臣前来,怕不是要微臣请平安脉这般简单了。”紫雅淡然道:“卫太医也是聪明人,又何必本宫多言呢?本宫知你曾去过长春宫,和丽贵妃密谈许久。但到底谈了些什么内容,可否说与本宫听听呢?”卫青夫抬头,看着紫雅,“其实娘娘已然猜到了大半,剩下的那些,娘娘是否可以……不过问了呢?微臣保证,绝无伤害娘娘。”紫雅坐正了身子,拿起身旁的茶壶,轻轻摇了摇,然后倒茶。满是茶叶残渣的水,却是喝不得的。“这样的一杯茶,卫太医喝得下去么?”卫青夫看看那杯茶,忽而垂下了眼,将那日和丽贵妃所言,全部说了出来。紫雅始终未曾打断,暗暗和心中比照,她所想的,全然无差。卫青夫此刻和丽贵妃相认,原本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丽贵妃为何那般听话,卫青夫却还是没说。紫雅暗道,若是这般容易便瞒得过我,岂非太小看我了么?“你用了怎样的法子,让丽贵妃乖乖听话的?本宫却不信,只是因着你的身份,她便会如此。方才你也说了,她并不信你是她父亲。”紫雅说的不动声色,听在卫青夫耳里,却是神色一暗,“微臣……二公主如今在微臣手上……”听闻此言,紫雅惊讶的说不出话。二公主失踪已有数日,皇上虽然尚未放弃寻找,倒也只是面上功夫,以及安抚额驸罢了。谁都知道,公主失踪那么多日,定是不可生还了。如今听到二公主竟是在卫青夫手上,连紫雅都有些不敢相信。“你如何寻得二公主的?”卫青夫撩起了自己的袖管,手臂上斑斑驳驳的满是刚刚结痂的伤疤,伤口深深浅浅的很是吓人,光是看着这些也可想象当时有多危险。卫青夫给紫雅看过之后,放下袖管,坦言道:“微臣白日在御医院待着,夜里便去二公主那日坠崖的地方寻找,三天三夜才得以找到。当时二公主便奄奄一息,微臣将她放在宫外一位朋友那里修养。她到底也是微臣的外孙女,微臣自也无法容忍她生死不知。”“既是找到,为何不尽快将她送回宫中?”紫雅疑惑,随即又想到什么一般,“莫非你……”卫青夫轻轻点头:“是,宫中这般黑暗,微臣怎愿她继续暗无天日?微臣明白,这后宫,早晚是娘娘的,丽贵妃早晚也要离开,倒不如先将二公主养在宫外,将来也好让她们母女团聚。”紫雅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卫青夫:“该说什么好呢?本宫以前倒还真的小瞧了你,竟不知你也有如此手段。”卫青夫福身道:“娘娘心里明白的,又何必再问。世上最难逃过的,不是天罗地网,而是一个‘情’字。微臣,别无选择。”